燕遲還沒睡,寢殿裡也沒有宣香和商柔兩個侍女,四周靜悄悄的,他拿著一卷書坐在龍燭下翻看,紅影搖,燈芯晃,龍涎香混和著高貴的幔帳,長髮,單衣,靜靜垂首的樣子怡然優美的如同一副山水墨畫。
趙懷雁跨門而入就看到這麼一副天人畫卷,不免短暫失神。
美女能養眼,帥哥更能養眼。
無外乎天下風雲榜之後,那些少女少婦們被燕遲迷的神魂顛倒了,這樣的一個男人,有權,有勢,有才,有貌,還有著俯瞰眾生的驚人實力,怎麼能不讓人動心呢?就連秦國九公主秦雙,都不乏疲憊地每年都來。
若非燕遲有侵趙的心思,趙懷雁把他視為頭號敵人,她大概也會被這張臉吸引。
不過,這張漂亮的皮囊之外,是一顆欲要撻伐她燕國的心,她能喜歡他才怪了!
趙懷雁撇撇嘴,不動聲色地收斂掉眼中的所有神色,抬步走過來。
燕遲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去,看到是她,書卷一合,揉著眉心道,“過來給本宮揉揉肩。”
趙懷雁原本是極困的,可一進到這個寢宮,聞到那濃郁的龍涎香,又經過一路上的夜風吹拂,再困的睡意也沒了。
給燕遲揉肩,這是她每日來伺候他的必修課,趙懷雁習慣了,什麼都沒多想,直接來到他的身後,兩手按在他的左右兩側肩甲,運出太虛空靈指。
燕遲單手支額,微瞌著眼,極為享受。
中間有一盞茶的功夫,二人都沒有說話,時間靜謐流淌,燭芯靜靜燃燒,趙懷雁只管出力,燕遲只管享受,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趙懷雁又困了,現下都什麼時辰了?半夜三更都是早的,能不困嗎?
趙懷雁打了一個哈欠,眼睛開始犯困,手上的勁道也輕了很多。
燕遲感受到了,趙懷雁站在他的身後,他看不到她此刻臉上的神情,但聽著一聲又一聲的哈欠聲,不難想像出她如今是一副如何困頓的模樣。
燕遲抿唇笑了一下,開口道,“本宮回來的晚,沒有親眼目睹趙先生如何擊退的秦雙,但本宮聽甘陽說了經過,本宮有一點兒不明白,想請教一下先生。”
趙懷雁困的不行,聽到他說有不明白的地方,還要請教她,她精神一抖擻,脫口就問,“太子有哪裡不明白?”
燕遲道,“趙先生對秦雙說,本宮有心愛之人,本宮怎麼不知道?本宮的心愛之人是誰?”
趙懷雁一愣,“周姑娘不是……”
“不是。”
燕遲覺得有些事情必須得讓這個趙無名搞明白了,周小嬋對趙無名有意思,卻不是對他這個太子有意思,燕遲是看著周小嬋長大的,也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但二人彼此都沒把彼此當作喜歡的物件,關係好是因為打小一起長大的感情,這感情就如同兄妹之間的親情一般,無法割捨,卻也不可能再親近。
趙無名誤會他跟周小嬋,這真是讓燕遲意外之極。
燕遲站起身,不讓趙懷雁給他揉肩膀了,他轉身看著他,說道,“本宮待小嬋是妹妹,小嬋待本宮為哥哥,你這般在外人面前亂言,中傷了本宮不說,還會連累小嬋的名聲跟著受損,你想用本宮的感情來一勞永逸解決秦雙這個禍患,本宮沒意見,但不能拿小嬋說事兒。”
趙懷雁道,“我沒有向九公主提起周姑娘。”
燕遲道,“你若真提了,現在你就不可能站在本宮面前了。”
趙懷雁虛心接受燕遲的批評,一臉承認錯誤的真誠。
燕遲也不為難他,只道,“小嬋往後要多勞煩趙先生照顧了。”
趙懷雁沒有聽出這句話裡的長遠意思,只當燕遲是關心則亂,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跟她說著這話,她說,“太子放心,我答應過太子盡最大努力就一定會盡最大努力。”
燕遲嗯一聲,瞅了一眼滴漏,邁步往大床走,邊走邊說,“過來伺候。”
趙懷雁眨巴一下眼,“太子要睡了?”
“嗯,困了。”
趙懷雁提步走過去。
她今天不用伺候燕遲洗澡脫衣服,但得守著他,等他睡著了,她要熄燈。但不幸的是,她的瞌睡蟲遠比燕遲的來的快,燕遲還沒睡著,她倒先一步枕著床杆睡著了,睡著後,意識支援不了身體,“咚”的一聲,她的頭扎進了龍床,倒在了燕遲的懷裡。
燕遲額頭青筋一繃,反手將她一推,罵道,“混帳!”
趙懷雁剛睡,燕遲這一推就將她推醒了,她看自己是躺在龍床上的,頭頂上方,一道煞氣極重的視線在盯著她,她渾身一拔涼,倏的彈跳而起,彎腰請罪,“太子恕罪,我實在是太困了!”
燕遲道,“滾出去。”
趙懷雁先是一愣,接著二話不說,麻利地滾出去了。
等出了寢宮,她拍拍胸口,嚇死了。
但同時,也慶幸。
被趕出來了,那就意味著不用再伺候這位爺了,那她就可以回自己的房間睡覺了。
趙懷雁迎著夜色,回到自己的屋,關門睡覺。
燕遲沉著臉盯著自己的胸前,上回倒進自己懷裡也就算了,這回還倒!他真當他不會發脾氣?又想到彭濟廣州的那一次,燕遲的臉越發的黑。
而想到自己屢次被同一個少年“輕薄”,他嫌惡極了。關鍵是,他一次又一次地“輕薄”了自己,按照自己的本性,竟還容忍他一次又一次地在眼皮子底下蹦躂!真是見鬼。
燕遲氣呼呼地伸手,將明黃軟袍給脫了下來扔到地上,往床上一躺,也不熄燈,就那樣睡了。
實在是睏倦之極,一眨眼就睡著了。
第二天趙懷雁依舊起的早,今天甘陽沒拉她去應付某某某了,她一個人無拘無束地在太子府的各個殿院裡逛著,逛到亥時一刻,她趕緊去燕遲的寢殿,見燕遲在吃飯,她也不逗留,跑到膳堂,先餵飽自己。
在膳堂裡,看到朱禮聰,她打了聲招呼。
朱禮聰回來後也從一些八卦的武者嘴裡聽說了趙懷雁跟秦雙在太子府外的交鋒,他的面前已經擺了碗碟,雖說大家在一塊吃飯,但基本上各吃各的,因為每個人進飯堂的時間不一樣,有些人來的早,有些人來的晚,上回是因為元興在場,就一塊叫了飯菜,又上一回是朱禮聰和趙懷雁一起在場,故而一同叫的飯菜,今天朱禮聰先到,他也不知道趙懷雁什麼時候來,就自己叫了飯菜吃。
太子府的伙食還是極好極好的,每頓都有肉,菜色也極佳,入口更是美味。
朱禮聰吃著早餐必備的蛋花肉羹,見趙懷雁走了過來,他說,“沒給你點菜,你自己去廚房通知。”
趙懷雁哦一聲,去廚房選菜。
選好菜過來,朝朱禮聰對面一坐,拿起筷子把玩。
朱禮聰看著她,笑著說,“昨天你擊退秦國九公主的事,在整個太子府都傳遍了。”
趙懷雁將筷子挪到一隻手上,另一手支著下頜,靈活地把玩著兩隻筷子的同時,她的視線斜向朱禮聰的方向,笑道,“以前常聽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但我這回算是替太子解決了一個大麻煩,算是功德了,能傳到千里,於我有益呀!”
朱禮聰額頭一抽,“你這小子,合著是借這事來給自己謀名氣的?”
趙懷雁道,“哪能,我是實打實為太子辦事。”
朱禮聰撇嘴,“確實是為太子辦事,前前後後都拿太子當靶,你這文人,做的也太有水準了。”他湊近頭,小聲問她,“昨晚太子宣你了沒有?”
趙懷雁說,“宣了。”
朱禮聰問,“沒為難你?”
趙懷雁搖搖頭,“沒有。”
朱禮聰故意陰陽怪氣地說,“太子對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好。”
趙懷雁笑道,“哪是對我好,是因為周姑娘,他才這般放任我的,不過我也沒做讓他太子府丟面的事兒啊,打發了秦國九公主,他樂見其成,所以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為此,我得負責起周小嬋姑娘的一切了。”
朱禮聰納悶,“這話怎麼說?”
趙懷雁把之前燕遲對她說的有關周小嬋的一切身份資訊還有昨晚的重複叮囑說了,說罷,趙懷雁嘆息一聲,“太子把希望都壓在我身上,我壓力很大呀。”
朱禮聰道,“你可別盡往自己臉上貼金,你學過太虛空靈指沒假,能幫周姑娘治癒失去生命力的皮囊,可她那萎縮的影子,你壓根沒辦法治。就算你現在打通了任督二脈,能學武了,可你那點武力,離能治萎影症還遠著呢。再說了,沒有一個人敢確保你武藝精通後就一定能用太虛空靈指治好周姑娘的萎影症,所以,太子今早在御書房跟皇上說了,他打算再去一趟彭濟廣州,尋萬能石。”
趙懷雁一愣,“啊?太子要去彭濟廣州?”
朱禮聰點頭,“嗯。”
趙懷雁眼珠子轉了轉,問道,“關於雷州那邊的事情,太子跟皇上都不擔心?”
朱禮聰想了想,道,“今日沒見提起。”
趙懷雁道,“看來是心有城府,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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