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書政道,“小嬋沒事,從早上玩到中午,她的氣色一直很好,這一路趙先生對小嬋照顧的無微不至,我們都看在眼裡呢。你若要怪他擅自帶人離府,也別太過,畢竟趙先生的出發點也是為小嬋好,怕她在府上呆的悶,也是想看看小嬋的身子到底恢復的如何,我們都能諒解的。”
燕遲不是滋味地道,“你才認識他幾天,就這般為他講話?”
平書政伸出一根手指頭,想了想,又屈一半,露出半截,“就半天。”
燕遲嗤道,“就半天的時間,你就被人給收買了?”
平書政道,“怎麼叫收買了?他對小嬋好,我就認可他,我剛從周姑姑那裡過來,周姑姑對這位趙先生也認可的緊。”
燕遲又冷冷地哼一聲,卻是喚人進來,讓他們把已經批過的奏摺和未批過的奏摺分開拿走,拿到御書房,交給燕行州,並讓他們帶話給燕行州,說他今天沒空幫他批折了了,讓他自己看,他若累,看不完,就著人拿到太子府,他晚上回府再看。
交待完,他站起身,喊上朱玄光一起,往宮門外的春秋寨去了。
平書政沒有同他們一起,他去喊段東黎。
燕遲先回府上換了一套衣服,隨後就與朱玄光一人騎一馬,趕到了春秋寨。
趕去的時候凝月、映蘭已經將差的碗筷碟杯等用具補齊全,燕遲一來,所有人都紛紛起身見禮,包括溫氏的三個人。
燕遲的目光一一掃過卓凌、溫流、溫漩、溫注月,最後落在周小嬋身上。
看了一眼之後,又看向站在那裡的趙懷雁。
見她連抬頭看他都不敢,還故意躲在所有人後面,明顯的一副做賊心虛樣,他又冷哼一聲,衝所有人都擺擺手,說,“坐吧,今日不用拘禮數。”
在這些人中,段琅寰年紀最大,身份也最高貴,也就率先發話,“既然太子這般說了,那我們就各自隨意,不然這燒烤就吃的太格局了。”
周小嬋與燕遲關係極好,打小就沒跟燕遲講過身份,她也接話說,“二嫂嫂說的對,遲哥哥快來坐吧!”
周小嬋指了指身邊的一個空位。
燕遲走過去,坐定。
坐定後,也讓朱玄光自己找位置坐。
朱玄光看了一眼趙懷雁,默默地坐到她旁邊去了。
因為人多,一開始宣香、商柔選的是中號涼亭,現在加了不少人,中號涼亭不夠,就又換了大號的,而大號的涼亭,裡面的燒烤臺有兩個。段琅寰、卓凌、溫氏三人、平書政、平魚府、周小嬋,以及還沒有來的段東黎,他們圍一個桌。趙懷雁、凝月、映蘭、宣香、商柔、朱玄光他們圍一個桌。
待朱玄光坐定,他就習慣地伸手,勾了一下趙懷雁的肩膀,然後低頭與她說話。
從燕遲的這個角度看過去,看到的就是他二人幾乎要頭貼頭的姿勢,若沒有那一吻,沒有他對趙無名身份的懷疑,燕遲才不管他二人是要貼頭還是要貼身還是要貼唇了,可有了那一吻,有了他對趙無名身份的懷疑,他就見不得他二人這麼親密。
燕遲眸色微沉,冷冷地盯了那兩個人的背影一眼,便不再看他們,而是跟段琅寰聊天,問她這一趟回海州的情況,並問逍遙王身體可好等等,段琅寰一一答了,等聊完這些,段琅寰就向燕遲介紹了卓凌和溫氏三人。
燕遲從段東黎那裡聽說過卓凌,雖然初次見面,可燕遲覺得不陌生,毫不尷尬地聊了幾句話,就看向了溫氏三人。
溫氏,這是一個很有講究的姓氏。
溫姓並不是燕國獨有,在其他八國,姓溫的人也不少,但姓溫又名字中敢帶水的,卻少之又少。
溫之陸者,居上,平凡人。
溫之水者,居下,巫族一類。
而原冰大陸上的巫族類,一個居於雲雪山,一個居於地中海,居於真正地下海者,是深海蛟龍一族,故而,有《海經注》說,“與龍為鄰者,唯溫水一脈,稱海巫族。”
而巫氏一族,不管是雪山族,還是地海族,他們都不輕易涉足原冰大陸。
那麼,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忽然之間來了陸地,來了燕京皇都呢?
這是吃燒烤的地方,人來人往,壓根不適合問這些問題,燕遲就沒開口,彼此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等段東黎和平書政來了之後,大餐就正式啟動了。
一開始是各桌吃各自的,後來就亂七八糟起來,朱玄光和趙懷雁雖然坐在了下人桌,可擋不住他們的男兒身帶來的負擔,負擔是什麼?飲酒啊。
段東黎將趙懷雁和朱玄光拎過來,讓他們一人自罰一杯酒,理由就是,太子在這邊陪客呢,他們倒好,作為太子的文僚武客,不說幫太子擋擋酒,卻坐到下人桌去悶頭吃肉了,這怎麼行?
朱玄光無語,“右相,太子沒有讓我們陪酒。”
段東黎道,“這話還得太子說嗎?”
趙懷雁看了一圈他們面前的酒杯,輕聲道,“你們自己都沒一杯喝完呢,怎麼就罰我們一杯了?再說了,這些人都不是旁人,沒人敢跟太子拼酒,既不拼酒,我們擋著就很無趣了,回頭太子沒能喝盡興,還罰我們怎麼辦?”
燕遲聽著這話,一直垂著的眼皮往上掀了掀,看著她的臉道,“朱玄光不用了,你過來。”
趙懷雁一愣。
燕遲道,“你酒量不行,練練。”
趙懷雁連忙擺手,“不用了太子,你也知道我酒量不行,要是在這裡喝多了,說了一些瘋言瘋語,或是做了一些瘋言瘋事,那可是丟的你的臉。”
燕遲面無表情道,“本宮的臉,你還沒那膽量丟,該怎麼喝,喝多少,你自己掂量。”
趙懷雁皺眉。
燕遲道,“過來。”
趙懷雁弱弱看他一眼,找周小嬋求助,“小嬋,我……”
求助的話還沒說出口,燕遲就不冷不熱地截斷她,“小嬋不是你的擋箭牌,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趙懷雁無語翻白眼,心想,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是太子你沒搞清楚!
眾目睽睽,燕遲這位太子爺都三令五申了,趙懷雁就是再不願意,也得上桌陪酒!
她鼓了鼓腮幫子,挪步走到燕遲身邊。
朱玄光擔憂地目視著趙懷雁,他並不知道趙懷雁的酒量不行,他之所以擔心,是因為他覺得趙懷雁在伺候燕遲的時候得罪了他,上回拿她手出氣,這會兒指不定又是想給她穿小鞋呢,她這一過去,又被龍鱗扎傷怎麼辦?
可他再擔憂也沒用,確實是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忤逆燕遲,只好轉身,坐回去,繼續吃肉。
可這個時候,肉入了嘴裡,似乎就少了原本的香味。
而燕遲,恰巧相反。
剛剛還覺得沒什麼滋味的肉串,此時入口,變得香味滿齒了。
吃完中午飯,大家都不願意回去,有些吃的太飽,找陰涼地方休息去了,有些喝多了,直接找個吊床,歪上去睡覺,丫環們都在忙碌收拾著殘羹冷桌,段東黎纏著段琅寰問海州的細況,段琅寰又陪著喝的過分的平書政去找地方休息,卓凌抱著吃的太飽以至於走一步路就說肚子疼的平魚府跟在段琅寰後面,是以,五個人,不一會兒就走的不見人影。
平玉雅把周小嬋拉走了,趙懷雁主動提出要給周小嬋撐傘,被周小嬋拒絕了。
周小嬋雖然很想跟趙懷雁單獨相處,可現下人多,她一女子,他一男子,獨處一處可不好。
再者,平玉雅不粘她爹孃,非拽著她,說明平玉雅是有什麼悄悄話要跟她說呢。
這悄悄話,十有八九跟女兒家的事兒有關,故,周小嬋不能讓趙懷雁跟上。
溫氏三人是居住在海里的人,吃完飯,去找有深水的地方休息了。
此刻涼亭剩下來的人,除了那些忙碌收拾著的丫環們外,就是燕遲、趙懷雁和朱玄光了。
朱玄光見燕遲有點醉熏熏,就想把他扶起來,找個地方睡一會兒,總不能讓他堂堂太子窩在一個木椅上睡覺吧?
可他剛走到燕遲跟前,燕遲就對他說,“去把馬喂一喂,我們是吃飽了,可那兩個傢伙還沒吃呢。”
朱玄光道,“馬廄裡有專人負責,馬不會餓著。”
燕遲道,“你去看看,本宮不放心這外頭的人。”
朱玄光無奈,只得哦一聲,下去了。
等朱玄光走了,丫環們拎著各種清理過後的垃圾去處理,燕遲伸手揉了揉額頭,覺得酒氣有些翻湧,他不認為他喝的多,可這會兒不得不承認他喝多了。
眼眸微抬,看向趙懷雁,低聲說,“扶本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