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禮的時候把趙懷雁吵醒了,她斜支額頭,看向燕遲。
燕遲笑著往她躺著的軟椅一角一坐,低頭問道,“今日沒練劍譜或是刀譜?”
趙懷雁道,“練了。”
燕遲問,“練的如何?”
趙懷雁道,“還好吧。”
燕遲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頭髮。
趙懷雁瞪他。
方嬤嬤和申嬤嬤一見這一對小主子又要開始“打情罵俏”了,她二人極有眼色地悄悄退下,留下無限的空間給他們。
沒有當電燈泡的人了,燕遲伸手將趙懷雁一抱,躺在她剛剛躺的那個位置。
趙懷雁掙扎。
燕遲喟嘆道,“抱一會兒,頭疼著呢。”
趙懷雁道,“你頭疼管我什麼事?別動不動就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燕遲低笑,頭往她脖頸一埋,沿著她雪白的脖頸路線一路往上吻著,趙懷雁幾番掙扎,沒能掙脫,最後還是被男人按在軟椅裡親了個夠。
從脖頸到下巴,再到唇。
一開始趙懷雁也是不懂接吻的。
燕遲也不懂。
但這段時間的相處,燕遲動輒就吻,次數多了,也就慢慢的掌握了要領。
每每一開始趙懷雁是掙扎的,可到後來身體就綿軟了。
心雖沒臣服,可身體卻擋不住這個男人的蠱惑,與心背道而馳。
燕遲心裡跟明鏡兒似的,唇一離開,他就笑出了聲。
趙懷雁惡狠狠地瞪他,拿袖子用力地擦著嘴。
燕遲看著她的動作,沒生氣,也沒阻止,擦得掉氣息,擦得掉他對她的勢在必得嗎?
燕遲伸手拍拍她頭,吻盡興了,心情也高興。
他下了軟椅,坐到剛剛方嬤嬤坐的那個位置,伸手撫琴。
趙懷雁氣的站起身就走。
燕遲喊住她,“坐著,我彈首曲子給你聽,消消氣。”
趙懷雁道,“沒心情聽。”
燕遲道,“聽了就有心情了,來,坐我邊上。”
趙懷雁抱臂睨他,“不聽。”
燕遲,“……”
趙懷雁扭身就走了。
燕遲無語,看著她窈窕的裙襬拂過臺階,拂過門檻,消失在視野裡,他悶悶地罵一聲,“陪本宮坐一會兒怎麼了?”
她不聽,他卻非要彈。
哪怕趙懷雁不在,燕遲還是將曲子給彈了起來。
不是什麼名曲。
就是歌舞中的一首尋常的曲子。
名字叫《清平樂》。
這首曲子,曲調和緩,非常適合閒暇時刻獨處以及心情煩擾時彈。
琴聲幽幽,伴和著輕輕的微風,拂盪在院子裡。
趙懷雁進了臥室,往床上一歪,拿出刀譜又開始練起來。
她練的時候並沒有用刀,就用著手。
以手為武器,卻也運用自如。
方嬤嬤走進來,給她遞了一盤水果,又擺了一杯茶水,然後問,“公主怎麼進來了?”
趙懷雁抬頭看她一眼,說道,“外面風大。”
方嬤嬤道,“還沒起風呢。”
趙懷雁道,“太陽也大,不想曬了。”
方嬤嬤心想,今兒的天氣是好,可你是躺在枝繁葉茂的銀杏樹下,哪裡曬得著?是又跟太子鬧矛盾了?
方嬤嬤真是憂心啊,這對小兩口,雜一見面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呢?
她在趙懷雁這裡打不開缺口,只好退下,去找燕遲。
趙懷雁在方嬤嬤走後一點兒都沒心思看書了。
她擱下書,端了茶杯走到對應著院子的那扇窗戶邊上。
從視窗望過去,正看到盤坐在琴前的燕遲,一身玄袍鋪地,氣勢雍容,頭微垂,修長的兩手在琴絃上如精靈一般,飛躍,跳動,然後引發出一串又一串悅耳的琴音。
不得不說,他雖然像信手而彈,卻彈的出神入化。
想來,燕國太子還是一位琴藝高手呢。
但可惜,趙懷雁不會彈琴。
雖然她的舞姿是一絕,但對於琴,大概天生痴盲,以前趙國皇宮裡有很多琴藝大師教她練琴,她也下了很大的功夫,但就是……
哎,趙懷雁喝一口茶,羨慕嫉妒恨地看著那大銀杏樹下面盤腿而坐,因著灑脫的琴音而有幾分瀟灑之意的男人。
大概察覺到了她在視窗偷看,燕遲嘴角微勾,陡然間手往琴上一放,五指順弦從左往右一撥,迅速快的驚人,幾乎眨眼之間,一道醇厚的琴音如瀑布一般往著趙懷雁撲來。
明明,這是不可能的。
明明,趙懷雁站的很遠。
明明,琴是虛無縹緲的,不可能化為實體之物。
但就是,趙懷雁迎面被一股泉水擊中了。
她手中的杯子沒有端穩,“啪”一聲,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幾瓣。
雖然她極力閃躲,可茶水還是潑到了裙子上。
趙懷雁低頭一掃,氣罵,“混蛋。”
二字剛說完,耳邊就傳來一道低沉的笑聲,“邀你聽你不聽,非得偷偷摸摸的。”
趙懷雁仰頭就要罵,“誰偷偷摸摸的了?我站我視窗邊上,那是正大光明。”
可話還沒出口,胳膊被人一拽,然後整個人離地而起。
她驚叫,“啊!”
燕遲拽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拎出了窗外。
還好窗戶夠大,不然,趙懷雁得成夾肉餅了。
驚險地被抱出窗戶後,趙懷雁揚起拳頭就朝燕遲砸了下來。
燕遲無奈地受著,將她抱到銀杏樹下的軟椅裡,他看著她。
趙懷雁一邊錘打一邊控訴,“叫你天天嚇我,叫你天天嚇我,打死你。”
燕遲笑出聲。
方嬤嬤和申嬤嬤在聽到趙懷雁的驚叫聲後就立馬趕了過來,可看到面前的情景,她二人又很快地退下去。
燕遲將趙懷雁安置好,他又退到琴後面去了。
趙懷雁翻身面對著大樹,沉默抵抗。
燕遲問,“你喜歡聽什麼曲,我彈給你聽。”
趙懷雁不應聲。
燕遲道,“要不,我彈琴,你跳舞?”
趙懷雁還是不應。
燕遲道,“我在好好跟你說話呢,你別讓我等會又動粗。”
趙懷雁倏地扭頭瞪他,“我不想聽,也不想跳。”
燕遲道,“你不想聽,我想彈,你不想跳,我想看,那你說,該依你還是該依我?”
趙懷雁哼道,“是君子就不會問這樣的話。”
燕遲輕笑,“平日裡裝一裝君子就算了,對你,不必裝。再者,你跟我在一起,談什麼君子呢?怎麼高興就怎麼來,我不會介意你是不是溫婉淑女,你也別介懷我是否君子。”
趙懷雁冷哼,“可是我不高興。”
燕遲問,“哪裡不高興了?我又沒勉強你。你說你不想聽琴,我讓你進屋了,可你又聽了,說明你是口是心非,那麼,我把你抱來,就不是強迫。而我雖然很想看你跳舞,可我也只是問問,並沒有強逼你。你每日看劍譜和刀譜,難免會有些頭疼腦脹,聽一聽琴,跳一跳舞,能夠緩解疲累,我這是在為你好。”
趙懷雁長裙一撩,步下軟椅,坐在了他的對面,也就是琴的另一面。
燕遲,“……”
他問,“幹嘛?”
趙懷雁道,“聽琴。”
燕遲道,“你躺著聽會舒服些。”
趙懷雁不理,只問,“你要彈什麼曲子給我聽?”
燕遲問,“你想聽什麼曲?”
趙懷雁道,“談一首愛情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