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驚濤道,“之前趙無名與九公主一戰,九公主對這個姓趙的先生恨之如骨,如今,若讓公主知道,那個趙先生其實是趙國的公主,還跟她爭搶燕國太子,以九公主的潑辣勁,一定不會放過這個趙國公主,如果九公主在燕國出了事,還是在趙國公主手上出的事,你說,燕國要如何給我秦國一個交待?他趙國該如何是好?
而這個時候,明明已經化敵為友的金諜網卻忽然扯破了約定,殺了樓魂令人,趙國跟燕國的同盟,還能不能結成?
燕遲遠在國外,若得知國內出了事,趙國公主出了事,他還有沒有心思應戰?
我九公主被趙國公主所傷,秦國完全有理由出兵,攻打他趙國,若這個時候,作為同盟國的燕國沒有派兵增援,趙顯會越發憎恨燕國,新仇舊恨,不說燕遲想娶趙國公主了,就是同盟,也會不攻而破。
而一旦我秦國攻了趙,燕國發兵增援了,那我秦國就可以連衛周兩國,包抄燕遲的百萬大軍,到時候,燕帝必不能再坐視不理,會增兵解救,屆時,我王就可以領兵,攻他燕國了。
若這步棋下的好,最終統一九國的,必然是我秦國。”
秦祉眼眸一亮。
秦帝道,“太傅果然不愧是太傅,只一眼就縱觀了整個全域性,還能分析出如此有利於我秦國的形勢來,照太傅的意思,這一盤棋的精髓,全在於九公主了?”
步驚濤道,“一部分靠人,一部分靠天意。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計劃就一定順利進行。”
秦帝眯了眯眼,沉吟。
秦祉默默地抿了抿唇,一臉深邃冷沉地道,“若把計劃給九妹說了,九妹絕對能夠配合好,我擔心的不是計劃有變,而是趙懷雁這個人。從各方面的資訊來看,這個趙國公主,可不是一個花瓶,她能耐大著呢!齊聞明知燕國十分兇險,他還是甘願留了下來,想必,這全是趙懷雁一手搞的。我不怕九妹壞事,我只怕九妹上一次栽在了她手上,這一回,還會栽在她手上,到時候,別偷雞不成反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呀!”
秦帝道,“事在人為。”
秦祉抬頭,問道,“爹是有決定了?”
秦帝點頭,“嗯,按太傅的意思去做,到時候你去了燕國,見機行事,爹先去封信,與齊帝溝通一些事,你去找雙兒,說明詳情。”
秦祉聽了,沒再說什麼,起身見了禮,告退下去。
他去找秦雙,向秦雙說了去燕國一事,並告訴了她,當初打敗她的,並不是趙先生,而是趙國公主趙懷雁。
秦雙一聽,當即就炸了,她眯起銳利的眼,“趙國公主?那個據說舞姿一流,容貌絕色的趙國公主?”
秦祉道,“就是她。”
秦雙想到那一天,在燕遲的太子府門口看到的少年,那一張俊美的臉,緩緩抬起時有一股逼仄人心的美麗,她捏緊了手中的鞭子,笑的格外的冷,“那我還非得跟太子哥哥去一趟燕國不可了,她能勝我一次,不一定能勝我兩次!”
秦祉道,“這次去燕國,不是玩的,記住,使命重要。”
秦雙將鞭子一收,系在腰間,揚眉道,“太子哥哥放心,我分得清輕重。”
秦祉道,“那就好,你若沒事兒的話,我們等父皇收到信後就出發。”
秦雙道,“好。”
秦帝給齊帝去了信,願意派秦祉去燕國,帶齊聞出來,但條件是,齊聞出來,要先留在秦國。
這其實就是逃離了狼窩又進虎窩。
可不管怎麼樣,齊聞呆在秦國,比現如今呆在燕國強。
不管秦國未來怎麼打算,現在,他還算盟國,而燕國已經發兵向他齊國來了,若齊聞還在燕國的話,他齊國會極為被動。
為了整個齊國著想,齊帝同意了。
齊帝這邊一同意,秦帝就對秦祉說了。
秦祉當即就帶上步驚濤,秦雙,還有秦雙的侍女西羅,再然後就是被他抓來的花雕,往燕國去了。
去之前,秦帝向燕帝發了信函,說秦祉在遊歷,到了燕國,請他多多照拂些。
燕帝接到信,看完,冷哼。
這個時候遊歷,還跑他燕國來,當他不知道他秦國在打什麼鬼主意?
但既便知道,燕行州也不可能關閉城門不讓秦祉來。
不然,像什麼話?
燕國敢軟禁齊聞,卻不敢軟禁秦祉。
那麼,只能任由秦祉堂而皇之地進了燕國皇都,先是進城拜望了他,然後住進了秦使驛館裡。
隔天,秦祉就帶著步驚濤、秦雙和西羅去了左相府。
趙懷雁剛下朝回來,這段時間她也忙的焦頭爛額,不當官不知道每天有這麼多事要忙,而除了忙燕國的國事外,她還要安撫齊聞,抽空還得去周府瞧一瞧周小嬋,幸好燕遲臨走的時候對周別枝交待過,不然,若是周小嬋也來纏著她,那她得轉成陀螺,好不容易坐下去喝一口茶,休息休息,門外的守門僕人進來彙報,說,秦國太子帶著秦國九公主來拜訪她了。
趙懷雁剛喝進嘴裡的茶噗的一下子全噴了出來,她驚目抬眼,問道,“你說誰?”
僕人道,“大人,秦國太子和秦國九公主來拜訪您。”
趙懷雁將茶杯往桌上一擺,心想,這二人怎麼來了?
鷹六見她面色不好,問道,“公主不想見他們?”
喚雪和藍舞去拿毛巾,給趙懷雁擦拭,她剛剛噴的茶水,一小半都噴到身上了。
馮閻道,“他們不是應該先去太子府一趟嗎?”
長虹看一眼趙懷雁不太好的臉色,提醒道,“公主身為太子的近身文僚的時候,得罪過這位秦國九公主,她這回來,不會是找公主麻煩的吧?”
趙懷雁面色凝重,“不單單如此,我猜想,他們忽然來燕國,是衝著齊聞來的。”
鷹六道,“公主別出去,我先去會會他們。”
趙懷雁道,“不,秦祉這個時候來,不可能只帶著秦雙,應該還有……花雕。”
鷹六一聽花雕名字,冷酷的眼眸驟然縮緊。
馮閻眯眼道,“公主是說,這個秦太子來拜訪你,是別有目地?”
趙懷雁冷笑,“是不是,去見一見就知道了。”
她站起身,喊喚雪和藍舞,“進來伺候我換套衣服,咱們去迎一迎這位秦國太子。”
~
那是秦祉第一次見趙懷雁。
縱然她女扮男裝,卻掩飾不住她玉樹臨風,天生的風情。
她穿著很隨意的長衫,顏色不亮,卻也不暗,偏褐色的醬紫領襟,微淡的紫勾勒著她的腰身,纖細均長,看不出任何曲體弧線。
出門的那一刻,風吹起她胸前的長髮,褲擺下緣遊曳如水,點點江紋在那風中穿梭,像逍遙的道人。
眼前的人是男子。
可秦祉知道,她是女人。
既知道,那第一眼看她的感覺就不是欣賞男人的眼光,而是女人的。
與燕遲、齊聞一樣,秦祉對趙國公主也充滿了好奇。
所以,當她一出來,他的目光就鎖定了她。
而當她抬眼,直視他的時候,秦祉才看到那張傳聞中的臉。
一張中性的臉,既陽剛,又柔美。
秦祉眼眸微眯,在趙懷雁走過來前,低聲問身邊的秦雙,“他是不是你上回見的那個趙無名?”
秦雙道,“是。”
秦祉道,“這張臉應該不是趙國公主的原貌,易過容。”
秦雙輕哼,“肯定易過容。”
秦祉薄唇抿了抿,在趙懷雁抬步往他走來的時候,他端端正正地望向她。
趙懷雁距離他五步路的時候停住,打量他一眼,又偏頭,看向一旁對她怒目而視的秦雙。
趙懷雁不認識秦祉,卻認識秦雙。
她先與秦雙打招呼,“無名見過九公主,九公主近來可安好?”
秦雙哼道,“託你的福,從燕國回去後一直過的都不好。”
趙懷雁笑了笑,沒應這話,而是轉臉,看向秦祉,抱拳一揖,“想必這位就是秦國太子了,聞名不如一見,果然很有氣派,在下趙無名,見過秦太子。”
她說著,彎了一下腰。
態度誠懇,禮數周到。
秦祉不似齊聞的粗狂,不似燕遲的俊美,卻有獨特的男人魅力。
西秦男人,個個都是人中龍鳳,更遑論太子秦祉了。
秦祉一身肅殺的黑袍,質地綿軟,因為現在是五月季了,天氣嚴熱,這袍服就極其的薄,穿在他魁梧高大的身上,透著很深的性感,骨眼間的弧線張揚著桀驁不羈的男色,一張臉瘦削有型,極為凌厲。
深邃如潭的眼落在趙懷雁身上,如一汪冰泉,將人囊括其中,若不小心,就會被那眼神凍傷。
趙懷雁眉梢輕挑,心想,好犀利的男人。
秦祉打量完趙懷雁,淡淡扯了扯唇,說道,“貿然來拜謁,希望左相大人別見怪,要說到聞名不如一見,我倒覺得,這話用於左相更合適。”
趙懷雁看他。
秦祉也看著她,緩緩,他低下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耳畔落下一語,“是不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