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青海是去接燕遲等人的,故而燕樂和燕廣寧就等在了這裡。
等闊別已久的兄妹三人親切完,卓凌出來了,溫漩、溫流、溫注月也來了。
幾個人彼此見禮。
見完禮,卓凌領著他們進入到了另一個空間。
一進去,看到了床與椅凳。
燕遲挑眉。
趙懷雁淡淡地掃了一眼四周。
這個空間的佈置,跟人間的臥室差不多了,她問卓凌,“這是呂嬰雪專門準備給我們的房間?”
卓凌道,“嗯,這間是我的,所以我能帶你們自由出入,等見了呂嬰雪,她會給你們開另外的空間。”
趙懷雁道,“真神奇。”
卓凌看著她,道,“累了吧?坐一會兒,我去聖湖弄點水來。”
趙懷雁點頭。
燕遲問卓凌,“呂嬰雪在哪兒?”
卓凌道,“不在這個空間。”
燕遲道,“什麼時候能見著?”
卓凌道,“晚上吃飯的時候。”
燕遲道,“哦。”
他挑了把椅子坐,坐穩後喊鷹六,讓他跟卓凌一起去弄水。
鷹六不滿,問道,“為何要我去?”
燕遲道,“晚上長虹得守著雁兒,她要是想喝水了,總要有人去弄,你不去探探路線,看看怎麼弄水,難道讓長虹去?你一個大男人,這事兒可不能推辭給女人。”
鷹六一噎。
長虹默默地轉了轉眼珠,心想,太子動手了。
燕遲這話說的無懈可擊,鷹六為了趙懷雁,還是去了。
等卓凌和鷹六走開,溫流、溫漩、溫注月三人陪著燕遲和趙懷雁說話,他們說的全然是燕樂和燕廣寧沒聽過的,都是跟深海魔氣有關的。
溫流道,“昨天我爹在這裡做客,卻忽然擰著眉頭說,地海魔氣又現身了,雖然還只是短暫的一瞬,卻足夠引起我們的警醒了。”
溫漩道,“是呀,這是魔氣甦醒的先兆。”
溫注月道,“難道是魔帝梵尤搞的鬼?”
趙懷雁聽著這些話語,隱隱地感覺跟自己有關,可又沒有相關的事實根據,她只能安靜地聽著。
燕遲輕輕蹙眉,手指敲擊著椅把,不應他三人的這些話,只衝溫流問道,“你爹來了嗎?”
溫流道,“來了。”
燕遲道,“能帶我去見見他嗎?”
溫流道,“可以。”
燕遲當即就站起身。
溫流道,“現在?”
燕遲道,“嗯。”
他來聖雪城的目地,說是慶祝呂嬰雪的成神日,其實是因為這一日所有異族類都來了,人比較齊全,人齊全了,解決趙懷雁身上刀皇九央的轉世之血自動甦醒的辦法就有了很多門路,尤其,他得跟溫百華、佛廣、呂嬰雪、甚至是如今的靈狐族長雲飛羽討論一下關於刀皇九央甦醒與魔帝梵尤現世一事的關聯。
原本,他真不想操心這些事。
畢竟,他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就單公文和公務他都看不完,還不說戰爭和侵略了,他是燕國太子,亦是九杼內權閣的最高指揮官,他的事情很多,若非此件事與趙懷雁有關,甚至,與整個天下的存亡有關,他也不會棄手上的事不管,陪趙懷雁來這裡。
既來了,就一定得把該要弄清楚的事情弄清楚。
如果趙懷雁體內的刀皇神血真的與魔帝梵尤有關,那就不能讓趙懷雁體內的神血甦醒。
當初打通她體內禁錮的是他,那麼,他也有責任,重新封住那股力量。
燕遲去見溫百華,趙懷雁要跟上,燕遲不讓她跟。
趙懷雁沒勉強。
溫流先是去了自己的房間,又不知又何種方法,切到了溫百華的房間。
此刻在溫百華房間裡的不是他一個人,還有一人。
那人穿著白色袈裟衣,頭頂九顆戒疤,手上纏著佛珠,正坐於溫百華面前,與他溫和地聊著天,大概察覺到了有人闖入了房間,溫百華轉頭看了過來,那人也轉頭看了過來。
看到溫流,他淡淡笑了笑。
看到燕遲,他眸間底色一閃而逝一抹意外,卻還是站起身,衝燕遲淡淡喊了聲,“燕太子,好久不見。”
燕遲道,“確實好久沒見了,大師近日可還好?”
佛廣道,“尚好。”
燕遲笑了笑,衝溫百華看去。
溫百華坐在那裡沒動,這是巫族溫氏的開闢者,燕遲沒見過,頭一回見,覺得坐在那裡一身與海水同藍衣衫的男人跟個仙君似的,他走上前,衝溫百華道,“燕遲見過百華上君。”
溫百華笑道,“我哪裡當得上上君,如今當得起這個名號的,屬呂嬰雪了。”
剛這樣說著,空間裡傳來一道很嬌俏的笑聲。
隨著笑聲落,一個穿著雪白長裙的女子陡然出現在室內,女子長髮漆黑,眼眸更漆黑,氣質靈動,說不出來的絕塵,樣貌也是極為出色的,大概因為常年居於雪山原因,也可能謠傳呂嬰雪是從聖湖誕生的,故而,她的周身縈繞著一股至純至聖的氣息,那氣息讓她看不去不像巫族,倒像是仙族。
呂嬰雪現身後,溫百華道,“不忙了?”
呂嬰雪走過去,往他旁邊椅子一坐。
坐穩,正面剛好對著佛廣。
佛廣低頭把玩著佛珠。
呂嬰雪看了他兩眼,這才轉頭看向燕遲。
燕遲站在那裡,打量著呂嬰雪,沒動。
呂嬰雪也在打量燕遲,末了,她笑道,“燕太子的丰姿,連我們這些修道之人都比不來。”
溫百華笑了一聲,沒插話。
佛廣不緊不慢地來一句,“你不是修道之人,你是修巫之人。”
呂嬰雪又看向他,“大師,我是說你呢。”
佛廣道,“我也不修道,我修佛。”
呂嬰雪噗嗤一笑。
佛廣抿緊唇瓣。
呂嬰雪又看他兩眼,這才說,“我想表達的意思是,你這個大師,遠不如燕太子看上去舒服俊郎。”
佛廣沒理她,閉上眼睛,參悟去了。
呂嬰雪看他那模樣,又笑了。
呂嬰雪衝燕遲問,“這回來我這裡,是接大師的?”
燕遲道,“是,不過還有別的事兒。”
呂嬰雪問,“什麼事兒?”
燕遲看看她,又看看溫百華,又看看佛廣,挑了一把離佛廣最近的椅子坐,坐穩,他才慢慢開口說,“關於深海魔氣,刀皇九央轉世之人,以及神血復甦和魔帝梵尤甦醒之事。”
他一連說了好幾件關鍵事情,這些關鍵事情所牽扯無非就是兩人,一個是刀皇九央的轉世之人,一個是魔帝梵尤,而第一回的深海魔氣忽現,溫氏之人全部知曉,呂嬰雪和佛廣並不清楚,因為那魔氣太稀薄,又曇花一現,他們的道行再深也沒能察覺到,若非溫氏居於海中,也無法察覺到,燕遲所說的深海魔氣一事,溫百華知道,可關於神血復甦與魔帝梵尤的覺醒,這二者之間的牽連,溫百華就搞不懂了。
溫百華問,“燕太子的意思是,刀皇九央的神血復甦跟魔帝梵尤的甦醒有關係?”
燕遲道,“大概有關。”
溫百華正了正臉色,瞥了一邊的呂嬰雪。
呂嬰雪面色微擰,不用燕遲解釋太多,她大概就猜到是什麼關係了,她說,“莫非刀皇九央的神血復甦會讓魔帝梵尤跟著甦醒?”
燕遲沉了沉聲音,說,“是,定然有關。”
一直捻著佛珠的佛廣道,“魔帝梵尤是刀皇九央封印的,那個時候刀皇九央為什麼是封印了梵尤而不是殺死他,我們不可得知,大概是那個時候的刀皇已無力再殺死梵尤,所以傾盡全力封印了他。既是刀皇所封,那想要解開這個封印,也唯有刀皇的轉世之血才有可能,這麼多年,我從沒見過刀皇轉世之血甦醒的,也沒見彭濟廣州有什麼異動,燕太子為何如此肯定神皇血的甦醒會讓魔帝梵尤跟著甦醒?”
燕遲解釋了原因。
頭一回,他打通了趙懷雁的任督二脈,不久,卓凌和溫氏三人便進了皇城,說深海陡現魔氣一事兒。
還有上一回,趙懷雁給周小嬋治萎影症,不知道趙懷雁是如何辦到的,反正那一回,她也動用了神皇血的力量,而隨著那力量的復出,魔氣必然又現了。
只不過他們當初走的時候,海州那邊還沒傳信。
如今,怕是信函已經到了燕行州的龍案上。
不用太多事實依據,只根據這兩點,就能判定神皇血的甦醒必然跟魔帝梵尤的甦醒有關。
溫百華、呂嬰雪和佛廣都不是尋常人。
其實依據他們的修為,只要他們知道魔氣要湧現,靠修為去探測,必然能探測到,但若是不知道魔氣什麼時候出現,他們想探也探不到,畢竟,如今這魔氣,微弱的可憐。
燕遲的話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畢竟,這關係到神皇血的甦醒,亦關係到魔帝梵尤的甦醒。
呂嬰雪想了想,說,“不如,試一次?”
溫百華問,“怎麼試?”
佛廣也看向她,目露詢問。
燕遲淡淡眯了眯眼,說道,“讓趙懷雁動用一次神皇血的力量,試魔氣會不會湧現嗎?”
呂嬰雪道,“嗯,如果神皇血的力量一出,魔氣跟著出來,那就證明,神皇血的復甦確實跟魔帝梵尤有關,那就不能讓這血脈甦醒,如果無關,那就好說了。”
溫百華蹙眉道,“以古書記載,神血不甦醒,刀皇力量無法使出來,趙懷雁是怎麼使出來的呢?”
燕遲道,“這個我也想不明白,所以才來此,弄清這件事的。”
呂嬰雪道,“趙懷雁應該知道,你問過她沒有?”
燕遲道,“沒問。”
呂嬰雪道,“你最好問一問,她肯定知道些什麼,不然她不會那麼容易運用刀皇之力,神血不甦醒,卻能用刀皇之力,那必然是因為她得了某種奇遇,或者說,有某種東西能夠作為輔力喚醒她體內的神血,她要麼就是得到了這樣的某件東西,如果真有這件東西,我們又確定了神皇血的甦醒真的能甦醒魔帝梵尤,那就不能讓趙懷雁再得到這東西,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燕遲想到了一個東西,面色微微驚變。
他什麼話都沒再說,起身走了。
他讓呂嬰雪送他返回卓凌的房間,呂嬰雪給了他一個符,可自由穿行於雪城之中的任何空間。
燕遲迴到卓凌的房間,卓凌已經帶鷹六打水回來了。
幾個人正一邊兒喝水一邊聊天。
燕遲走到趙懷雁身邊,把她拉起來,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