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州被他逼的無法,嘆氣道,“她什麼事都不與爹說,這才是爹後來沒法娶到她的原因。”
說完這句話,燕行州站起身就走了。
那杯茶,他沒喝,茶裡的花,哪怕枯萎,也慢慢的被茶水吞噬,淹沒,最終沉於杯底,隨著時光,糜爛。
燕行州走了後,燕遲沒去追,他坐在那裡想了想,起身去樓經閣,找樓姜。
燕遲對樓姜說了天魔黃線一事,還說他找了燕行州,燕行州似乎知道,卻不對他講的氣人事。
樓姜聽了,笑著抬了抬眼鏡,道,“你爹只說了仙如華,沒說你娘?”
燕遲道,“關我娘什麼事?”
樓姜道,“你爹說的話,我一向很討厭聽,但有一點兒,他說的很對,能讀懂天魔黃線的人,壽命都有限,而你娘就是繼仙如華之後,又一個能讀懂天魔黃線的人,是以,外婆早年用盡一切方法和手段也要從步驚濤手中得到《驚濤觀詞》,可惜,步驚濤不出手,後來你娘不在了,如今就算拿到《驚濤觀詞》,看到了天魔黃線,也不知道它寫的是什麼。”
這是燕遲頭一回在樓姜口中聽到他孃的事,他震驚不已,瞪著樓姜道,“你說我娘能讀懂天魔黃線?”
樓姜道,“是呀。”
燕遲道,“我娘既會,那外婆也應該會呀。”
樓姜笑道,“你娘會,可外婆不會,你也不會,這不是隨著血脈傳承的事,不然,趙懷雁也該讀得懂,可她讀不懂。”
燕遲蹙眉呢喃,“那為何我娘會讀得懂呢?”他道,“外婆當時並沒有拿到《驚濤觀詞》,沒有看到天魔黃線,怎麼能料定我娘讀得懂?”
樓姜道,“那你怎麼不問外婆,外婆並沒有看過《驚濤觀詞》,怎麼會知道《驚濤觀詞》的卷軸就是天魔黃線,並費盡心力要得到它呢?”
燕遲一愣。
樓姜道,“一開始的《驚濤觀詞》確實是驚濤觀詞,可後來的《驚濤觀詞》就不是尋常的驚濤觀詞了,這句話,你聽懂了沒有?”
燕遲眯眼,“外婆的意思是,這個步驚濤,並不是真正的步驚濤?”
樓姜道,“不,是步驚濤,但又是不一樣的步驚濤。”
燕遲緩緩皺眉。
樓姜搗了搗自己案桌上的魚缸,對他道,“把這缸和魚拿到太子府,擺到門口的石獅嘴裡,關於天魔黃線的事,步驚濤如果看到了魚缸,會自動上前找你說的,他若知道,他會說,他若不知道,他也會說。”
燕遲看著那缸,以及那缸裡的魚,不解。
樓姜道,“這世上的很多東西都存在著匪夷所思的答案,想不透是正常的,對了,你回去後讓樓危回來一趟,還有,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去聖雪城?”
燕遲道,“打算明天就動身。”
樓姜道,“行,把魚缸帶走,按外婆說的做。”
燕遲應了把樓危派回來一趟的話,抱著魚缸走了。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還是讓閔三把魚缸塞進了太子府門口其中一個石獅的嘴裡。
那魚翻騰了一下,吐幾口泡泡,睡了。
燕遲,“……”
怎麼有種它並不是魚,而是人的即視感。
燕遲甩了甩頭,笑了笑,進了太子府。
第二天燕遲剛醒,甘陽就進府向他彙報,說皇上派人來了,要“接”齊聞、諸葛天眼和駱涼進宮。
甘陽說的很委婉,用的是“接”字,但其實,哪裡是接了?明明是強勢的來押,甘陽悄聲將外頭的陣勢對燕遲說了,燕遲聽著,微微挑了挑眉,卻沒言語,沉默地站在那裡,任宣香給他打理好衣服。
等梳洗完畢,他走出去。
紀莫歸帶著兩大九杼內權閣的副將,衝他參拜行禮,“見過太子。”
燕遲“唔”一聲,慢條斯理地朝著膳堂走。
紀莫歸帶著兩大副將緊隨其後。
燕遲道,“吃過飯了嗎?”
紀莫歸道,“還沒。”
燕遲道,“吃了飯再帶人走吧。”
紀莫歸道,“皇上吩咐了,不讓多耽擱。”
燕遲道,“若父皇怪罪下來,本宮會去解釋的,你帶著人先下去吃飯。”說著,喊,“甘陽。”
甘陽立刻跑過來,“太子。”
燕遲道,“帶紀將軍一行人先去吃飯。”
甘陽應道,“是。”
紀莫歸張嘴要說話,燕遲抬手製止他,他輕輕側頭,看著他,“先吃飯,吃完飯後讓甘陽領你去齊聞的院子,再去關押諸葛天眼和駱涼的地方,本宮就不多問了。”
紀莫歸只得先下去吃飯。
燕遲去了膳堂,坐下後,讓閔三去喊步驚濤,等閔三轉身離開,剛走到門口,他又出聲道,“算了。”
雖然燕遲對於得知天魔黃線一事挺著急,但想到去請就相當於有求於人,樓姜昨晚給他的那盆魚缸,一定對步驚濤有著特殊的意義,那他就等,若今天步驚濤沒來,那就等他從聖雪城回來。
而若這魚缸對步驚濤的意義重大,那麼,他定然會離開燕都,去追他。
燕遲打定主意先按兵不動,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帶趙懷雁去聖雪城,解答她身上神血未甦醒去能使用其能力的秘密。
燕遲有一種隱隱的預感,一旦趙懷雁體內的刀皇九央的神血甦醒,魔帝梵尤應該也會跟著甦醒。
如果真是這樣,就不能讓趙懷雁體內的神血得以甦醒。
但看趙懷雁今天的狀態,似乎,那神血有自動復甦的跡象。
燕遲蹙眉。
吃完飯他沒有過問紀莫歸“請”齊聞、諸葛天眼和駱涼去燕國皇宮一事,他帶著閔三去左相府,臨走之前他讓甘陽叮囑紀莫歸,小心齊聞、諸葛天眼和駱涼出太子府去皇宮的路人被人劫持。
甘陽一聽,立馬原話轉給紀莫歸。
紀莫歸聽了,眯眼道,“太子所說的‘被人劫持’指的是秦國太子吧?”
甘陽道,“紀將軍既知道,那這一路就小心點。”
紀莫歸說明白,讓甘陽轉告燕遲,讓他放心。
等甘陽去轉告燕遲,燕遲已經走了。
甘陽又拐回去,帶紀莫歸去齊聞的院子。
紀莫歸帶上兩個副將,又帶著燕國的精衛軍,去“請”齊聞。
燕遲和閔三來到左相府,這麼個時辰,趙懷雁竟然還沒起,馮閻如今相當於左相府的管家了,不管趙懷雁出府沒出府,左相府的一切事情都由他在打理,當守門人來通報說燕遲來了後,他立馬去門口迎接。
把人迎進來,要帶到前廳,燕遲不樂意,他道,“我是來看雁兒的。”
馮閻道,“公主還沒醒呢。”
燕遲皺眉,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大概到了辰時二刻,怎麼會還沒起?是昨晚睡的太晚還是身體有恙?
一想到趙懷雁的身體可能有什麼問題,燕遲立馬站起身,說道,“我去看看她。”
馮閻想攔,沒攔住,眼睜睜地看著燕遲進了趙懷雁的正主院。
院子裡守著鷹六和長虹。
二人一見他來,連忙上前見禮。
燕遲瞅了一眼遠處的閨房大門,門在緊閉著,他問,“還沒起嗎?”
鷹六道,“沒有。”
長虹道,“剛宣喚雪和藍舞進去了,大概快起了。”
燕遲想進去,但想了想,還是沒硬闖,他坐到樹下的涼椅裡,等。
屋內,趙懷雁躺在床上,一驚一乍地指著自己的後背,哪怕她看不見後背的情況,可還是不停地扭著脖頸,掙扎著非要親眼瞅一瞅。
喚雪看她努力彆著脖頸的樣子,真擔心她一不小心就把頭給扭斷了,她道,“公主先別急,我去拿個銅鏡過來。”
趙懷雁道,“快點。”
藍舞盯著趙懷雁光滑的後背,說道,“真是神奇,傷怎麼不見了?”
趙懷雁之前被秦雙傷了一鞭,後來傷口治好了,不流血了,可因為傷口貫穿肩胛與腰腹,範圍大,距離長,傷口結了痂,雖然每天晚上都有在塗抹化痕膏,但想要完完全全淡出痕跡,一點兒不留,至少需要兩到三個月,可神奇的是,經過昨天,晚上喚雪和藍舞在給趙懷雁洗澡的時候發現那猙獰醜陋的傷疤不見了,替代而上的是完全新生的肌膚。
本來昨晚就要告訴趙懷雁這一驚奇又天大的好訊息的,但看她那麼累,又想到她白日裡給周小嬋治病,損耗極大,又吐了血,就沒對她說,讓她先好好休息,想著等她醒了再說,趙懷雁沒受傷每天需要上朝的時候她都起的很早,但自從病了養傷,起的就晚,但沒一回是起這麼晚的,趙懷雁也就剛醒,故而,一聽到這天大的好訊息,她怎麼能不激動?
等喚雪拿了銅鏡過來,趙懷雁透過後面的銅鏡看到自己的背真的恢復到了像初生嬰兒的狀態,她又喜又驚,說道,“難道是昨天吐血的緣故?”
藍舞瞪她,“公主真是瞎說。”
趙懷雁道,“不然怎麼解釋這個突然消失的疤痕?”
喚雪皺眉。
藍舞也皺眉。
確實解釋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