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臨跟盛天下是同學,在燕九臨沒有監國之前,他二人就讀於皇家學院的書陽上院,武師賀偵,文師章進。
盛天下見燕九臨心情不好,笑著舉起雙手,在他面前擾了擾,燕九臨瞪她一眼,沒好氣地道:“沒心情玩。”
盛天下噗嗤一笑,接著手一收,再伸出的時候,手中多了一朵花,她把花舉到他面前,說道:“送你的,向日葵,你這麼聰明,應該知道向日葵是什麼意思了。”
她把他的手拿過來,把花塞到他的手裡,轉身走了。
燕九臨看著手中的花,半晌後又抬頭,看向盛天下的背影,他把這朵花帶回皇宮,放在御書房的書桌前,日日讓人精心澆灌,但一個月後,某一天,燕九臨在看秦折的時候忽然暈倒,急忙傳御醫過來檢視,發現,竟然中毒了,而宮中御醫,竟無一人能解這種毒,徹查燕九臨中毒的源頭,也沒有查到,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那一顆向日葵上。
段東黎沉聲道:“來人,去把盛天下抓過來。”
盛天下被人抓過來,十分的猖狂,是,她在上學的時候就特別的猖狂,完全沒有世家女子的閨態,她來自西秦,本就豪放,卻因為她長了一張細膩溫柔的臉,很容易讓人誤會她是溫柔可人的女子。
燕九臨起初認識她,也認為她跟尋常女子一樣,端莊靦腆,但接觸了才知道,她壓根不是,她會各種雜耍,會玩魔術,還會講各種笑話,會吹很大很大的氣球,會翻跟頭,會爬樹,還喜歡睡房頂。
在燕九臨眼中,她是五彩綻紛的。
而燕九臨不知道,盛天下生下來的時候也是金裝裹身的,她是原秦國大長公主的女兒,從生下來開始,她的身份就是尊貴的,可惜,秦亡了,她被迫落魄,差點被殺,跟她哥哥盛無雙一起來到燕國,改名換姓,這一路上,為了生存,她練會了各種本事。
她來皇城幹什麼呢?
刺殺燕帝。
但苦於沒機會,幸好,燕遲離奇失蹤了。
那麼,只要殺了燕九臨,這燕國江山,就徹底沒有君王統治了,到時候,必然分繃離析。
在段東黎讓人去帶盛天下的這個功夫裡,他讓人徹查了盛天下的身份,知道她是覆秦大長公主的女兒後,他就隱隱地有種不好的預感。
當年,在滅秦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得到秦皇十毒的解藥,而秦皇十毒,一直是無解之毒,一旦中了十毒,必死無疑。
段東黎一下子抓住盛天下的衣領,問她:“是你下的毒?”
盛天下哈哈大笑,頗為暢快地道:“是我下的毒,秦皇十毒之一的斷喉,拿不到解藥,不出三天,他必見閻王!”
段東黎怒極,陸堯冷盯著盛天下,元興更是眼神陰鷙,裴孝儀、裴連甫、燕廣寧、燕樂也都進宮來了,還有平書政平書丞,鷹六、長虹、大臣們等等,很多人在門外焦急地等著,而屋內的幾人,在聽了盛天下的話後,幾乎不約而同的,拿弒殺的眼神看著她。
盛天下解氣地道:“皇上失蹤,太子中毒,這燕國天下,將覆亦!”
說完,她就要咬舌自盡,可陸堯動作很快,一下子點中她的穴道,讓她不能自殺。
做了這等事,想便宜的死,休想!
燕廣寧薄唇緊抿,坐在床沿,看著大床上死氣沉沉的燕九臨,她眼眶紅了紅,想到自己曾經中毒,她又陡生一抹希冀,她對段東黎道:“我當年中毒,是天星從薄江手中拿得到的解藥,薄江是原秦國的大將,手中握有十毒解藥,當年我吃過傀儡散的解藥,這斷喉的解藥,定然還在薄江手中,你們速速去往薄江那裡,取得解藥,或者寫信讓天星和薄江進宮,薄江的腿已經好了,以他和天星的腳程,不出三天,定然能趕到皇宮,那樣的話,太子就能得救了。”
盛天下被點了穴道,可耳朵沒聾,她聽了這話,恨的眼睛又睜大了。
段東黎道:“好!我馬上寫信。”
陸堯道:“信交給我,我一定在一天內趕送到薄江住處。”
燕廣寧看著她。
陸堯也看著她,輕聲說:“事關重大……”
話沒說完,元興道:“不用,我去快些,半天我就到了。”
陸堯失愣,想到元興是跟在燕遲身邊的人,倒也相信他有這份能力,便道:“那好吧。”
段東黎去寫信,寫好元興拿著就走,不出半天,他就站在了天星和薄江所住的那個籬笆房門口。
這十幾年的時間,天星陪著薄江,治好了他的腿傷,還跟他生了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男孩叫薄義,女孩叫薄甜,薄義十歲,薄甜七歲,仲戌一直陪伴著他們,沒有成親,此刻他正在院子裡陪薄義練劍,聽到敲門聲,他去開門。
當門開啟,看到站在外面的人是元興,他一愣。
元興道:“我找薄江。”
元興伸頭往院子裡看了看,問道:“他在嗎?”
仲戌道:“他在外……”
話沒說完,元興的身後就傳來了交談聲,聲音帶著笑意,不一會兒就到了身後,薄江一手牽著天星的手,一手拎著一條魚,正高興地說道:“晚上我親手給你做魚火鍋,你們趙國的地道火鍋,你一定……”
話沒說完,就看到了元興。
天星也看到了。
天星眨眨眼,很是詫異地道:“元侍衛!”
元興嗯一聲,對薄江道:“我是來向薄將軍取解藥的,秦皇十毒之一的斷喉解藥,太子中毒了,性命垂危。”
天星大驚:“太子中毒了?”
元興道:“是,因為時間緊急,沒空跟你們解釋,我得先拿到解藥,給太子解毒。”
薄江眉頭微沉,低聲道:“解藥我有。”
他拎著魚進門,把魚往地上一甩,去水池邊洗了個手,進屋,去臥室裡,取了一個小瓶出來,他把小瓶遞給元興:“這就是斷喉的解藥。”
元興道:“謝謝。”
然後不敢耽擱,拱手與他們告別後,趕緊往回趕。
天星看著那道門,眉頭深蹙。
薄江走過去拉住她的手,天星道:“不知道為什麼太子會中毒,我們呆的這個小地方,資訊封閉,壓根不知道皇城是不是發生了大事。”
薄江道:“你想回去嗎?”
天星問他:“你呢?”
薄江道:“我無所謂,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小村莊也好,皇城也好,只要有你,哪裡我都能住。”
天星鬆開他,去牽薄義和薄甜的手,她蹲下身子,看一眼薄義,又看一眼薄甜,問道:“娘帶你們回皇城居住,你們願意嗎?”
薄義道:“娘為什麼要回皇城?”
薄甜道:“皇城是不是很繁華很漂亮?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天星摸摸薄甜的頭,笑道:“嗯,皇城很繁華很漂亮,什麼漂亮的好玩的都有。”
薄甜笑道:“那我要去!”
薄義白她一眼,說道:“我不要去。”
天星問:“為何不去?”
薄義道:“我喜歡這裡。”
天星看一眼薄江,讓他來跟兒子說。
薄江接到妻子的眼神,來勸兒子,他知道兒子喜歡練武,就道:“皇城裡有皇家學院,裡面教習武學和文學,武學的老師都跟爹一樣,是出生入死,從戰場裡九死一生回來的,他們有顯赫的軍功,有鐵硬的功夫,更有睿智的頭腦,集九國的所有精英們在那裡,你真的不想去看看?”
薄義一聽,立馬心動。
薄江一看他那閃動的小眼神就知道他動心了,他笑道:“爹回去了,也能當武師的。”
薄義拍手大叫道:“太好了!那我要去。”
薄江笑著揉揉他的頭,給妻子使了個眼色,然後又讓仲戌去備馬車,他讓天星進去收拾行禮,他去做魚火鍋。
天星道:“還吃火鍋啊?”
薄江道:“當然了,出發前吃飽一點,路上不餓,再說了,我這魚都釣了,也說好了要親自下廚的,怎麼能食言。”
他催促天星去收拾東西,然後拎著魚去了廚房。
仲戌去外面買馬車。
元興將藥帶回皇宮的時候是第二天的早上,把藥給燕九臨服下,過了一個時辰左右,燕九臨才醒,醒來知道是盛天下給他下的毒,還是下在那顆向日葵上,他臉色冰冷之極,他沒有發作,亦沒有說如何處置盛天下,等他養好身體,他將盛天下傳進了御書房,他看著她,說道:“很想讓我死?”
盛天下冷笑道:“算你命大。”
燕九臨站起身,來到她身邊,看了她很長時間,然後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臉,盛天下全身被綁,沒辦法掙扎,亦不能打落他的手,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手在她的臉上游移,然後來到了她的嘴邊。
指腹頓了一下,還是觸上了她的唇。
她張嘴就咬住他的手指。
燕九臨低笑,那樣的笑,低到危險,他忽然抽回手,拿出帕子擦著手,垂眸的時候他喊:“元興。”
元興立刻進來。
燕九臨道:“把她送到我的宮裡去,喂一碗媚藥。”
元興驚的一抬頭。
雲靈也蹙了蹙眉。
盛天下大吼:“你直接殺了我!”
燕九臨猛地將帕子一甩,像甩掉某種髒東西一樣,他冷漠至極地說:“會殺你的,不過,在你伺候完本宮之後。”
說完,頓了一頓,嗤笑:“如果那個時候,你還有命活著。”
那天晚上,盛天下在藥物的影響下格外的奔放,燕九臨擁著她,毫不客氣地在她的身上發洩著怒火和慾火,十六歲的燕九臨,展現出了跟他父皇完全不同的冷漠心性。
那晚過後,盛天下半死不活,但最終沒死,燕九臨也沒有賜死她,只是把她打入了冷宮,終身監禁。
她想讓他死,他就要讓她看著,他會活的多長久。
盛無雙被連罪,賜死。
薄江和天星迴到皇城的時候,這一事件已經落幕,但燕遲和趙懷雁以及燕無憂的失蹤,卻依然是每個人心頭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