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廣寧和陸堯大婚後,南州也傳來了喜訊,朱玄光向燕遲和趙懷雁上表陳書,要娶周小嬋為妻,這三年來,朱玄光和周小嬋去了南州,時有書信傳到皇宮,但沒有一次是提到他二人終身大事的,不成想,如今就來了。
書信是以摺子的形式呈上來的,燕遲最先拿到手,然後又給趙懷雁看。
趙懷雁看了,笑道:“最近喜事連連啊,不知道天星跟薄江怎麼樣了,若是薄江的身體恢復好了,讓他進宮,教習臨兒吧。”
燕遲沒有立馬答應,而是考慮了一下,說道:“這件事,晚點再說吧,朱玄光要娶周小嬋,可週別枝最近好像憑空消失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去了小嬋那裡。”
趙懷雁道:“最近周姑姑也沒去給我爹看身體了。”
燕遲眉頭微蹙,詢問道:“要不要給小嬋去封信,問一下?”
趙懷雁道:“派人先到皇陵附近看看,若是周姑姑沒在那裡,就讓鷹六先派太司局的人找一找,若是皇都確實沒有蹤跡的話,再去信問。”
燕遲說:“好。”
就宣了元興進來,讓他帶一些人去皇陵。
等元興回來,稟覆說周別枝就在皇陵,還說晉平也在。
燕遲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趙懷雁想到周別枝一生沒有嫁人,不免神色有異,她低聲問燕遲:“莫非周姑姑一直愛著你爹?”
燕遲道:“不知。”
趙懷雁道:“晉平對周姑姑也是情深意重的。”
燕遲的聲音有淡淡的傷感,他說:“嗯,既然周姑姑在皇陵,那就不驚動她了,等晚點再告訴她這件事。”
燕遲讓元興派人去皇陵守著周別枝,但不要讓周別枝發現。
元興嗯了一聲,下去安排人。
朱玄光是南州的封地王,他的婚事並不能自己做主,得上呈皇上,得了聖諭批准,才算真真正正的喜事。
燕遲先是批准,後又讓人傳至南州皇煬。
朱玄光拿到皇上的親筆御書,笑著去找周小嬋。
皇煬原本只是一道關口,後經重建,變成了一座城鎮,朱玄光領兵駐進來之後,這裡就成了南州新城,很多高官都住在這裡,於是,皇煬城就成了南州最富裕的地方,不過,文化底蘊最厚重的地方卻不是皇煬城,而是原韓國皇城舊址曲殤以及原趙國皇城舊址登陽。
曲殤和登陽二地,有很多固有的世豪門閥以及達官顯貴。
自從韓國和趙國歸順了燕國後,這些世豪門閥以及達官顯貴們就漸漸的淡出了人們的視線,變得低調,而皇煬城這邊,各大顯貴們崛起。
朱玄光和周小嬋來了後,二人的關係一開始沒有被人看出來,後來就被所有人察覺了,他們也在等這二人的好事呢。
周小嬋的身邊如今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名字叫玄靈兒。
玄靈兒跟周小嬋一樣,也是孤兒,是周小嬋在隨著朱玄光一起來皇煬的路上從一個破廟裡撿回來的,跟之前她的遭遇很是相似,只不過,她被周別枝撿回去的時候剛出襁褓,而玄靈兒已經十三歲了。
玄靈兒是個很靈動的姑娘,時常姐姐長姐姐短的喊她,周小嬋很喜歡她。
周小嬋喜歡藥理,也喜歡親自上山採藥,朱玄光不忙的時候會陪著她,如果遇上太忙,他就會讓古夜跟著她,古夜是朱玄光身邊的護衛,但古夜十分不喜歡玄靈兒,不要問他為什麼,反正就是不喜歡。
周小嬋正在太陽底下曬藥草,看到朱玄光過來了,她揚起臉,衝他笑了一下。
玄靈兒也甜甜地喊一聲:“王爺。”
朱玄光淡淡地點了一下頭,對這個很親近周小嬋的小姑娘,他也跟古夜一樣,沒辦法喜歡起來,不知道為什麼。
他走到周小嬋身邊,拉住她的手,小聲說:“皇上給了聖諭過來。”
周小嬋道:“一定是同意的,王后有寫什麼信過來嗎?還有我娘。”
朱玄光搖頭:“沒有。”
周小嬋明快的小臉秧了一下,她說:“有三年沒有見到娘了,我有點兒想孃親。”
朱玄光伸手揉了揉她的頭,讓古夜守著太陽底下的藥草,他拉著周小嬋,要進屋。
玄靈兒見了,立馬擱下手中的藥草,也要跟上。
古夜眉頭狠狠一皺,他大概知道他為什麼不喜歡這個玄姑娘了,這麼沒有眼力見,王爺和周姑娘在進屋裡談情說愛,你跟什麼跟?
古夜直接一伸手,將玄靈兒的後衣領捏住,說道:“上哪兒去?曬藥草!”
玄靈兒怯怯地看他一眼,乖乖地去曬藥草了。
周小嬋跟著朱玄光進到屋裡,又拐到書房,朱玄光把那聖諭拿給她看了,然後問她:“是回皇城辦,還是在這裡辦?回皇城辦的話,我們就得準備了,如果在這裡辦,那得給你娘去一封信,她得來給我們主婚。”
周小嬋想了想,說道:“在這裡辦吧,太上皇駕崩後,我娘在皇城的使命也算終結了,如果我猜的沒錯,她現在肯定守在太上皇的陵墓那裡,把她叫過來,遠離皇城,她的心情會好一些,而且,以後我們就住在這裡了,皇煬以後會是我們的家,成親自然要在這裡,我娘也要來這裡。”
說著,問道:“你的家人呢?”
朱玄光撐著下巴看了她一眼,想到自己的爹孃,悶悶地道:“我有好多年都沒有回去過了,也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
這是第一回周小嬋聽朱玄光提及他的家人,當然,她也沒問過。
她準備去挪一把椅子,坐在朱玄光身邊好好問一問,結果,她剛動,朱玄光就知道她想幹什麼了,伸手將她一抱,抱在了腿上。
周小嬋臉紅了紅,卻沒有拒絕,她就那般坐在朱玄光的腿上,問道:“你有很多年沒有回家了?”
朱玄光掰著指頭算了一算,說道:“有十三年了吧。”
朱玄光從十歲出來周遊列國,至今年二十三歲,確實有十三年沒有回過家了。
周小嬋一聽,頓時大驚,她啊一聲,盯著他說道:“你都有十三年沒有回家了?”
朱玄光道:“嗯。”
周小嬋道:“你就不想你的父母嗎?”
朱玄光撇撇嘴,說道:“偶爾也會想,但更多的是想建功立業,闖出一片天地。”
周小嬋道:“你現在是王爺了,也算功成名就,就沒想過回家看看或是把你爹孃接過來?”
朱玄光低聲道:“當然想把他們接過來,只是一直沒騰出空。”
周小嬋問道:“你家裡除了父母外,還有誰?有哥哥姐姐沒有?或者弟弟妹妹?”
朱玄光笑著看她,頭低下來,貼著她的耳朵問:“很想知道我家裡有什麼人?”
周小嬋被他剛強的男性氣息拂的耳朵泛紅,朱玄光看著那紅暈的地方,按住她的頭,俯下去吻她的唇。
周小嬋縮了下肩,但還是被他吻住了。
一吻結束,朱玄光把玩著她的髮絲說:“我上面有個姐姐,下面還有個弟弟,我走的時候姐姐十三歲,弟弟八歲,現在我姐姐有二十六歲了,肯定早嫁人了,可能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弟弟也有二十一歲了,大概也說了親,我們那個地方是個小漁村,很貧窮,不過,那是在以前,現在應該富了不少吧。”
說著,他又道:“如今我倆的婚事定了,那就必然要回去一趟的。”
頓了頓,問道:“你願意跟我一起回去嗎?”
周小嬋抬頭看他。
朱玄光道:“不願意也沒關係,我一個人回去就是。”
周小嬋弱弱地說:“也沒有不願意,就是我們還沒成親,這般跟你回去,是不是不太好?”
朱玄光笑道:“那我派人去把他們接來吧,我也不大想回去。”
周小嬋問:“為什麼?”
朱玄光努了努嘴,沒說為什麼,就那般抱著他,往書房門外喊了一聲:“來人。”
古歐立馬隔門應一聲:“王爺。”
古歐跟古夜是一對親兄弟,是地道的皇煬人,原先在衙門擔任捕快,後來被朱玄光提拔到身邊,當了侍衛。
古氏兄弟對朱玄光很敬重,也很愛戴,完全把他當英雄一般的崇拜,當然,之所以這麼崇拜,是因為他們也拜朱玄光為師,跟他學習鬼步。
古歐和古夜對朱玄光很忠誠,當信仰一般的忠誠。
古夜在外面幫周小嬋曬草藥,古歐在書房門外守著。
古歐應了一聲後,朱玄光道:“你幫我去辦一件事。”
古歐還是隔著門問:“什麼事?”
朱玄光道:“去我的故鄉,接我的父母過來。”
古歐神色當即一怔,立馬就誠惶誠恐了,這可是個大差事,他肅穆地道:“好,王爺把地址給我,我一定把王爺雙親安然無恙地接來。”
朱玄光就鬆開周小嬋,讓她先坐到一邊,他鋪開宣紙,拿起毛筆,開始畫圖,另外,也寫了一封信給父母看,又把脖頸裡戴的那個刻了武字的魚牙墜子取下來,作為他身份證明的信物,然後把古歐喊進來,把東西全部交給他,並說:“不要驚動旁人。”
古歐明白,點了點頭,拿著東西離開。
等古歐走了之後,朱玄光站起身,說道:“我們去曬草藥吧,我看剛剛院子裡的草藥挺多,是這幾天你跟玄靈兒一起去山上挖的嗎?”
一提到草藥,周小嬋就格外的有精神,她笑道:“是呀,還有古夜的功勞。”
朱玄光笑道:“古夜都說了,眼在你身邊遠比跟在我身邊要有盼頭,為什麼呢,因為他每天晚上閉眼前都在想,明天要是下雨就好了。”
周小嬋一愣,問:“為何?”
朱玄光道:“下雨了你就不去採草藥了呀。”
周小嬋反應過來,鬱悶道:“難道古侍衛是不願意跟我們一起去採草藥的嗎?”
朱玄光看她一眼,笑道:“他只是不願意當貨夫。”
周小嬋道:“那以後不喊他了。”
朱玄光聳聳肩,說道:“你也沒必要天天去,我看庫房裡存了好多草藥了,夠你用很久了。”
周小嬋道:“我也不是自己用,是想分發給城裡的藥鋪,而且,我想辦個診堂,免費給城裡的孩子和婦人們看診,這兩年我發現,皇煬人大多身體不好,小孩子們普遍長不高,這裡以前經常是經商往來之地,可能受這個影響,這裡的人染上了奇奇怪怪的病。”
朱玄光眉頭一挑,神色微凝:“奇奇怪怪的病?”
周小嬋道:“你不要緊張,這只是我的猜測,我還沒辦診堂,也不清楚,但即便有奇奇怪怪的病,也不是大病,不會影響到城內其他人的生活。”
朱玄光握住她的手,看著她說:“若是這樣的話,每天看診的人肯定很多,你會很累。”
周小嬋笑道:“我是醫者,不怕累的。”
朱玄光不贊同,他不願意看周小嬋那麼勞累,本來她每天去採藥,他都不苟同,以前也拘過她幾天,但見她小臉的光采都沒了,朱玄光又沒法,只得放任她去了。
而放任的結果就是,她雖然每天精神奕奕,可想法越來越出奇。
她竟然想開診堂,義診!
如今她已經是準王妃了,雖然還沒成親,但皇上已經批示了他們的婚事,她一個堂堂王妃,怎麼能坐在義診堂裡義診呢。
這件事因為朱玄光不同意,就一直壓著,直到古歐去小漁村,把朱玄光的爹孃接了過來。
朱玄光的爹孃因為常年打漁的原因,雖然只有四十多歲,卻黝黑蒼老的像五十多歲的人,他二人在小漁村看到古歐,看到古歐拿出來的那個魚墜,簡直震驚的不行。
二兒子打小就出去闖蕩了,這十幾年一直沒回來過,他們從來沒渴求他能寫信給他們,因為他出去的時候,大字不識一個,後來大概在外面用功學習了,隔了兩年倒寫了一封信,但他們看不懂呀,還是拿到鎮上的縣衙,讓師爺幫忙看的信,隨後又央求師爺寫了一封回信。
大概因為接到了這封回信,後頭又陸陸續續接到了幾封,但因為小漁村離鎮上太遠,出去一趟不容易,他們也忙,故而,就沒拿信去麻煩師爺了,上一回找師爺看信,還給了師爺兩文錢,之後那信就一直擱在家中。
可能因為沒有接到回信,後面朱玄光也沒寫了。
他們也就不知道他是死不活。
想著應該是死了,不然,都十三年了,也不見回來一趟。
乍一看到那個刻著武字的魚牙墜,二老簡直嚇壞了。
朱老爹問古歐:“這墜子你從哪裡來的?”
古歐道:“王爺給屬下的。”
朱老爹一聽王爺二字,嚇的腿一軟,他抬起黝黑的臉,滿目詫異地道:“王爺?”
古歐道:“嗯,這是王爺寫給二老的信。”
古歐把信遞給了朱老爹,朱老爹擺手:“我跟我妻子都看不懂,你念給我們聽吧。”
古歐只得把信展開,唸了。
唸完,朱老爹熱淚盈眶,朱氏娘瞬間抓緊了朱老爹的手,說道:“是武兒!”
確認了身份後,古歐就把二老接到皇煬去了。
這一去,就沒再回漁村。
後來,朱玄光又派人找到他大姐,把他大姐一家子人接到皇煬去了。
再來就是他的弟弟。
等一家人全部團聚在皇煬,小漁村裡的人也陸陸續續地跟著過來,於是,就有了一個朱家街。
所謂朱家街,就是全部從小漁村搬過來的朱氏人住的街道。
這些人原先是以打魚為生,來到皇煬後,不能打魚了,就做起了別的買賣,因為這些魚民出自漁村,他們會用魚骨製作各種飾品物件,還會雕刻各種魚形圖案,會各種炒魚手法,甚至是釣魚手法,他們把這些地道的傳統手藝帶到了皇煬,在這條街道上傳承,故而,朱家街因此而聞名起來。
朱老爹和朱氏娘也住在這條街上。
剛開始跟朱玄光和周小嬋住在王府,但實在是不習慣,二老一輩子都沒過過那種錦衣玉食的生活,雖然王府是兒子的地方,但他二人還是每天戰戰兢兢,後來朱玄光見他們實在不舒坦,就在朱家街給他們買了一座三進的宅子,讓他們住,並讓大姐一家和三弟一家一塊搬了進去。
周小嬋跟朱玄光成親後,周小嬋有空就會來看望朱老爹和朱氏娘,並帶些藥草過來。
朱氏娘每回都熱情地留她吃飯。
周小嬋沒推辭。
後來在朱氏娘還有大姐和三弟的勸說下,朱玄光終於同意讓周小嬋開義診堂了,不是他只聽娘和大姐和三弟的話,而是他娘說了,如今她沒事,他大姐也沒事,他三弟開了個魚館,每天有事做,她二人沒事做,可以去義診堂幫周小嬋。
有人幫忙,周小嬋就不會累了。
玄靈兒和古夜也願意幫忙。
朱玄光考慮到周小嬋不會因此而累著自己後就同意她開義診堂。
義診堂因為是免費的,每天來此的人就很多。
後來也有一些義工加入其中,故而,義診堂就越開越大。
二人成親的時候,周別枝帶著晉平從皇城趕來了,二人住在王府裡面,上午周別枝坐堂看診,下午休息曬藥草,下午周小嬋坐診,母女倆輪流,周小嬋就很輕鬆。
兩年後,義診堂名聲大燥,卻依舊沿襲著免費給人看病的老規矩。
名聲傳到皇城,傳入皇宮,傳進燕遲和趙懷雁的耳朵裡,趙懷雁感嘆道:“小嬋終於能夠實現她的願望,懸壺濟世了。”
燕遲此時在跟趙喜歡玩耍,趙喜歡是一年前趙懷雁生的第二胎,是個非常可愛的公主,比燕無憂還要軟萌可愛。
燕無憂跟燕九臨已經五歲多了,兩個人雖然還有孩童的調皮天性,但都遺傳了燕遲的帝王性格,做事說話都非常沉穩。
這會兒他二人在學習,就在隔壁的書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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