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舅頓時笑了：“差不多，不過不是賣給活人的，我們公司的主業是開發陰宅，就是墓地。咱們牧野市北面的鳳凰山上的陵園，就是我們公司開發的，現在老陵園的陰宅幾乎全都售完了，年前開發了一塊新的，也在鳳凰山上。剛剛這些電話，就是市裡一些朋友想透過我拿幾塊風水好的墓地。”
我一聽就傻臉了：“不會是讓我當守墓人吧？”
我表舅點上一根菸：“想什麼呢，公墓在鳳凰山那邊，但是公司是在市裡的，你只需要在市裡上班就行了。你是我外甥，我會騙你去看守公墓？”
我這下放心了，低頭繼續看手中的小冊子。
我表舅他們這個公司，名叫牧野市龍虎陵園開發公司，負責的是陵園的開發銷售以及維護和管理。小冊子上印了各種陰宅的造型大小以及規模，有單人墓，有合葬墓，還有能放三代人的家族大墓，樣式也有單間、複式和別墅。公墓的環境也很好，一排排的漢白玉欄杆，顯得莊重肅穆。
我表舅放下車窗彈彈菸灰：“現在房地產不景氣，不過陵園的生意很好，特別是開發了一個新的陵園，市裡好多人都在託關係想要弄一塊好的墓地。而且咱們牧野市吧，就北面的鳳凰山還算是有位置，其他都是平原，開發陵園難度很大，現在再不出手，說不定以後真的就死無葬身之地了，所以，他們現在都急著買。”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直到他把車子開到一片廢舊工廠的周圍才停下，這是牧野市的老工業區，這會兒早已經荒廢，入眼一片荒涼。街上散落著幾個小飯館，不過這會兒因為還是過年，並沒有店面開門營業。
我表舅的公司在這其中的一個院子裡，聽他說這以前是個行政單位，風水好，辨識度也高，所以他們老總買下來當公司的總部了。
院子的佈局是典型的八十年代風格，三米高的大鐵門嚴絲合縫，只有傳達室旁邊有個小門，供人進出。裡面是高大的梧桐樹和花園，側面是一排平房，最裡面是公司的辦公樓。
不知道為什麼，這裡上班的人全都把車子放在外面，裡面雖然有停車場，但是沒有一臺車在院裡放著。我本想問一下我表舅，但是想了想覺得這是他們公司的規矩，畢竟現在人人有車，而院子裡只有幾個停車位，根本不夠用，所以還不如全都停放在外面，這樣也顯得公平一些。
表舅幫我搞定了入職手續之後，帶著我去了側面的那排平房，挑了一間屋子進去，裡面東西挺齊全，還有一臺電視機。我表舅告訴我，公司員工都是市裡人，下班回家，所以整個公司暫時只有我一個人在這裡住著。
收拾好之後我表舅對我說道：“今晚就開始上班，晚上八點到早上八點。你在傳達室坐著就行，十點時候把門鎖好去辦公樓巡視一趟，把樓門鎖好。你記住啊，晚上絕對不要打瞌睡，不是本公司的人過來，千萬別開門，誰叫門都別開。辦公樓一樓是食堂，到飯點兒了記得去吃飯，這裡有碗筷你洗刷一下先湊合著用。”
他把我安頓好之後就開車走了，說要去簽訂幾份合約什麼的。我閒著沒事躺在床上看書，中午十二點的時候拿著洗刷好的飯缸去食堂吃飯。打飯時候，公司所有見到我的人，都對我指指點點的，好像對我的到來很詫異。
我也沒有在意，月薪五千的工作，估計他們心裡也惦記吧。還是我表舅有能量，幫我搶到了這個工作。想到這裡，我心裡美滋滋的，總覺得自己運氣好，搶到了一個好工作。月薪五千啊，足夠我在同學會上炫耀一通了。
天黑之後，我溜達著去傳達室接班，順便跟接班的老李聊聊天，看看這公司有沒有什麼禁忌之類的。
老李是個五十多歲的下崗工人，腿有點殘疾，不過人不壞，今天我來的時候還幫我提行李。
剛進值班室老李就掏煙向我遞了過來，一臉惋惜：“小夥子，你乾點什麼不好偏偏來這裡上夜班，這活兒可換了好幾撥人了，你年紀輕輕真不該來這裡的。說起來你表舅忒不是個東西，認錢不認人，連自己外甥都不放過……”
我一聽就不高興了：“你啥意思？我表舅怎麼了？這工作有什麼問題嗎？”
他笑著趕緊岔開話題：“沒事沒事，我就是覺得你年紀輕輕當保安可惜了。你這孩子太老實，我勸你一句，晚上不管看到什麼都別聲張，更不要離開這個傳達室。不然，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