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芷一直淺淺笑著,似乎逛地很開心,走地也不疾不徐,是真的認真在逛街。
前世,這樣的機會太少了。
她沒到一個地方,都是為了躲避重重殺機,連晚上睡覺都不敢睡踏實,稍微有風吹草動就會驚醒。
何時能有這種閒情逸致,能放鬆地到處看看?
顧顏芷原本是懷著別的目的,但是走著走著,就體會到一種幸福的感覺來。
甚至,她猛然間有一種錯覺,跟在身邊的不是月華,也不是其他什麼人而是小傅。
尤其是當人潮比較擁擠後,月華忽然擋在她的身前,替她遮擋人潮,顧顏芷抬眸,差點以為是小傅回來了。
但,不是。
顧顏芷移開目光,臉上的笑容沒了,換成孤寒料峭的神情。
“你替幾個人選一樣禮物吧,你比較瞭解他們。”顧顏芷淡淡地看和月華道。
月華微默,剛剛她分明是不同的,怎麼忽然就翻臉不認人了?
月華的心裡為惱,但礙於現在不好發作。
唇角冷冷抿了抿,他目光落在不遠處,那一處買翡翠的是一對母子。
小孩倒是生地玉雪可愛,但是母親卻消瘦地厲害,但母親每次看向孩子的時候,眼底都有一團暖色。
月華淡淡地看了一會兒,忽然抬腳,朝著那個攤子走去。
不知道何時,顧顏芷看著月華的背影,總覺得每次他背過身去的時候,都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所以,這才是真實的他?
顧顏芷不以為意地笑笑,那又如何,她對男人其實沒有多少興趣。
月華似乎是也發現顧顏芷冷落了自己,所以在之後都沒有做出親近的舉動。
而之前撒嬌想同她坐一匹駱駝,和幫她擋住人群,彷彿都是她發了癔症自己想出來的一樣。
顧顏芷的眼底反而多了幾分興味。
這個人,還很有脾氣呢。
月華在翻找母子二人攤子上的玉佩,這些玉佩的質地沒用其他人的好,但是勝在底子細膩乾淨,比較接近於上京流行的玉石,而又有那種玉石沒有的光澤。
還挺特別。
顧顏芷也好奇地順手翻了翻,忽然看到一塊牌子上的字,手頓了下,將牌子扔回其中。
月華注意到了她的動作,趁著她看向別處的時候,抓起那塊玉牌,上面是一個傅字。
他的心忽然有一刻跳得飛快,卻沒用原因。
但很快他就醒悟過來。
並且面部表情地想,傅?軒轅傅?
他記得顧顏芷的未婚夫就是叫這個名字,當初聽人提起的時候,他並沒用太在意。
但不知道這回,為何這麼在意。
或許是他終於找到了這個女人的弱點?
但他心裡並沒用一絲高興。
回去的路上,月華主動結束了這次的冷戰,而是問道:“夫人對我們幾個到底是何想法?當初你說要從我們幾個人裡挑選一個,但是現在去帶著我們所有人上路,難道我們四個你都要?”
顧顏芷冷冷一曬:“不,我只要一個。”
月華:“……”
顧顏芷不理他繼續往前走,月華一臉無語:“那你什麼時候選?”
顧顏芷沉默,忽然抬起頭來道:“我公務繁忙,如果你們等不了,可以自行離開,我會派人將你們安全送回上京。”
“你不能現在決定麼?都這麼久了,應該已經知道我們的品性。”月華不高興地道。
顧顏芷忽然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是麼?但你們其中的一個,當初在辰陽的時候曾經刺殺過我,在找出那人之前,我不敢選。”
“什麼?”月華呼吸一頓,“你從來沒說過。”
顧顏芷眼色微深,語氣寒涼:“說了不就跑了麼?”
“那你現在又說?”
“因為我知道刺殺我的肯定不是你,”顧顏芷意味深長道。
月華聞言,笑了起來,他笑起來的時候,還是很有魅力的,無關長相,就是有一種令人折服的氣度,而以前他從未這樣笑過。
“要不我去幫您探一下,看刺客是誰?”
“誰知道呢?你的到來打亂了我的計劃,”顧顏芷意味深長地道,“對了,為何那天沐浴的時候,你忽然慘叫?”
月華楞了下,卻笑容卻越發的大:“你猜。”
顧顏芷:“呵呵。”
她扭頭就走,現在確定這個月華確實被掉包了,而掉包成了誰,她剛剛也完全確定。
真狡猾,總有一天她要讓他自掘墳墓,才能消心頭只恨。
……
靜元帝趕到了辰陽,卻發現,豔羅剎和傅玄,全部不見了蹤影。
靜元帝的臉上難掩陰鬱,他召來宮全德道:“你說攝政王會不會太兒戲了?現在邊關要打仗,他卻帶著那個豔羅剎不知道去哪裡風流快活。”
傅玄走的時候,跟伯爵說的是,他知道附近有一個神醫,能治療自己的隱疾,所以一定要去看看,讓伯爵有什麼問題,放狼火,他看到便會趕回來。
既然放狼火他能看到,那就不是很遠的地方。
至於帶上豔羅剎,傅玄也有說辭,顧顏芷是神女,自任能增加他的幸運,神醫行蹤漂泊,還真需要一點運氣才能找到。
“什麼?神醫?”靜元帝皺眉冷笑,“他到底有沒用隱疾,還一說呢。”
這麼多年,傅玄把持朝政,要有隱疾能做到他這樣,什麼事情他都要管得死死的?
“只怕隱疾是真的,不然,攝政王那樣的人,你何時看到他信過神佛?依臣看,不但病了,而且病得有點嚴重,才會這麼著急地找神女和神醫。”
靜元帝聞言,沉默了,神情晦澀不明,眼底卻隱隱閃動著光亮。
宮全德繼續道:“皇上恕老臣直言,其實攝政王有幾次提過讓您親政,但是一次,您因為太后的事情,罪責官員,還是忠臣之後。第二次,攝政王反對您娶當今皇后,但你為了孝順太后,執意娶了。最後一次,是關於樓蘭,您輕視樓蘭,讓顧尊的顧家軍,只剩下最精銳的一千名,其他都枉死在樓蘭道上。”
“放肆!!”靜元帝狠狠地一拍桌子,發出巨大的聲響,他的眼底陰沉沉地直視著宮全德,再也忍不住地吼道,“傅玄給你什麼好處,你敢這麼編排朕!!”
“臣該死,”宮全德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但是先皇去世的時候,將臣叫到窗前,告訴臣要教會皇上知人善任,一切以國家設計為重,千萬不要君心偏私,不要寒了忠臣和百姓的心。如果皇上覺得臣是同攝政王勾結了,那請皇上現在就賜死臣吧,臣自問問心無愧,死後也見得先皇。”
“你不準說了,滾出去,”靜元帝眉頭微皺。
但是態度還算平和,並沒有因為忠言逆耳,就殺了敢諫言的大臣。
宮全德臉上也露出驚訝和欣慰的神色。
皇上到底本質是好的,只是因為太后——
宮全德離開後,靜元帝原本正常的神情卻一點點陰沉下去,眼底的殺意如濃濃的烏雲,遮蔽了一切,顯得陰森而可怖。
不一會兒,他招收讓親信的暗衛進來:“傅玄真的去找什麼神醫了?”
“屬下覺得不是,不過出了辰陽,傅玄就和顧顏芷鬧翻了,雖然不知道王爺去了哪裡,但是屬下看到顧顏芷喬裝成貴婦,準備深入樓蘭。”
“去樓蘭?攝政王不會也去吧?”靜元帝有些懊惱,“你安在顧顏芷身邊的眼線怎麼回事?怎麼不勸說他兩和好呢?顧顏芷的行蹤好找,但是傅玄卻是最讓人捉摸不定。”
“這,他為了怕暴露,不好太出頭,不過皇上放心,攝政王被氣得同那豔羅剎打賭,看誰先到樓蘭,等到了樓蘭,他一定會出現。”
靜元帝聞言,眼底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我那王叔,從來承諾的事情就會實現。”
“不過,我怕他偷偷接觸顧顏芷,你們還不知道,你告訴那眼線,將顧顏芷盯緊了,也不一定是到了樓蘭以後,只怕塊到樓蘭,他就會同顧顏芷聯絡。”靜元帝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地道。
那暗衛領命去了。
並且還鬆了口氣,幸好當初自己派去的眼線沒有真殺了顧顏芷,不然,怎麼能有這麼好的一條暗線,可以供自己在皇上面前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