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語氣裡已經有些不耐煩：“這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以後不必再問。”
侍衛長深深吸了口氣，語氣恭順地道：“屬下記住，那屬下先告退，若您還有什麼需要的地方，請隨時告訴屬下。”
屋內沒了聲音，侍衛長只能安靜地退下。
而這一切，都沒有瞞著一起居住的顧顏芷，顧顏芷同莫柔窩在自己的房子裡說小話。
“聽說剛剛他出去差點被毒蛇咬了，不過拿富俊業當擋箭牌，才沒有傷到，”莫柔撇撇嘴，一副很嫌棄傅玄的樣子。
顧顏芷每次看到她這麼對傅玄，就感覺充滿違和感，因為前世她可是最維護傅玄的人。
崇拜某人崇拜得要死。
“唔唔，”顧顏芷含糊應道。
莫柔又鬼祟道：“我們別幫他吧，看他拽得二五八萬的，就讓他自己解決，哼，他做他的事，我們幹我們的，不就是打出名氣來麼？等我們將地圖畫好帶回上京，就是最偉大的軍功一份，哼。”
顧顏芷的野心並不僅僅於此，不過她也沒有提醒莫柔。
畢竟，她還沒想到要怎麼做。
而且，據她對傅玄的瞭解，她們窩在這裡說他的壞話，他是聽得到的——
傅玄冷冷掃了眼顧顏芷閨房的方向，冷哼了一聲，繼續閉目養神。
難道他很想同她們一起？
在閉目養神前，他自懷裡取出一本書，那本書的封面極其的破舊，上面寫著心經二字。
看似一本佛法，卻是血煉精神的功法。
他從很久以前就發現自己的精神異於常人，並且偶爾會有很奇怪之處。
所以，費盡心機找到這本秘籍。
這本秘籍他已經修煉了三年，但是一點效果都沒有，曾經他也問過給他這本秘籍的人，或許是因為這個世界對他可有可無，沒有讓他深刻的想要留在這個世界的想法。
可是最近——
難道那個讓他必須要留在這個世界的理由出現了嗎？
傅玄想，他會知道的。
想完，他便全神貫注開始修煉起來。
直到——
在風的聲音裡聽到衣袂翻動的聲音。
傅玄豁然睜開眼睛——
顧顏芷也聽到了聲音，她躡手躡腳地下了床，隨意扯了外袍裹在身上，三寸匕首藏於手間。
她看了一眼莫柔，莫柔睡得正香。
顧顏芷不忍叫起她，遂獨自單手推門而出。
剛剛走出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苦味傳來。
顧顏芷竟然還有心思合上房門，省的這味道吵醒莫柔，接著她面色平靜地看向院子中央。
在一覽無餘的地上，躺著三具黑衣人的屍體，他們的死狀有點恐怖，渾身發黑。
接著，一條黑得發亮的蛇，從其中之一的衣服裡鑽了出來。
顧顏芷皺眉，默默後退了一步。
她就是對蛇這種東西，一直犯惡心。
不是怕，就是看到會引起些許不適。
她移開目光，看向同樣目露嫌棄，但卻狀似悠然地站在更遠處的傅玄，嘴角抽了抽：“你身上怎麼會帶蛇？”
傅玄想了想道：“那天被攻擊，我就留了兩條準備養養看。”
顧顏芷驚恐地發現，這廝是真準備當寵物養。
看了下那黑得發亮的蛇，到底哪裡好看。
傅玄看顧顏芷皺眉，忍不住含蓄地道：“它們吵架的時候，頭上會露出紅色的冠子。”
顧顏芷很想翻個白眼來著，但忽然渾身一震：“冠子？”
再聯想到當初自己和歐雲他們被那殺手追殺時的可怕感覺，顧顏芷喃喃道：“無人坊”。
傅玄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他神色微寒：“無人坊是什麼？我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顧顏芷也不確定現在那人是不是已經成立了無人坊，但是還是解釋道：“我無意中知道的，無人坊專門培養一流殺手，他們殺人的手段兇殘，無所不用其極，只要能用於殺人的，無論多麼千奇百怪，他們都會用。而他們的殺手都是找的精神有問題的，沒有感情的瘋子。”
比如之前那個，他明明沒有必要的，卻將歐雲那些投奔他的叔伯殺了個乾淨，還是用那種駭人的方式。
當然，用來做震懾他要狙殺的目標是一方面。
任何正常人看到那樣的屍山血海，肯定雙腿發軟，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但最主要的卻是他喜歡殺人。
不然，他也不會將人皮穿自己身上。
為了讓傅玄引起警惕，顧顏芷還將那時候發生的事情，詳細地講解給傅玄聽。
傅玄抿唇，神色微深：“那個無人坊，你還知道多少？”
顧顏芷遺憾地道：“只知道他們的根本在樓蘭，甚至為了培養瘋子，會抓無辜孩童從小虐待，讓他們變成天生的殺人工具。”
前世打完樓蘭後，顧顏芷曾經打算對付無人坊來著，太多無辜的孩子死在他們手裡，而且是毫無希望充滿痛苦的死去。
可惜，她最後卻沒能走出自己國家的牢籠，真是諷刺。
“糟糕，你說小皇子會不會有危險？”顧顏芷忽然身體漸漸緊繃，別說錦夜寧就挺符合這個組織的招收要求，有殘疾，從父母寵愛到受盡冷落。
傅玄漫不經心地走了兩步，然後回頭看這顧顏芷，用漫不經心的語氣道：“你為何這麼關心夜寧，我記得你除了給他做東西，並不曾有過太多接觸。”
顧顏芷啞然。
她遲疑了一下道：“你不知道，我以前照顧過這孩子一段時間。”
“是麼，”傅玄的語氣淡得聽不出情緒：“巧了，我也是，以前沒覺得夜寧多可愛，但這次大病初癒，見到他卻從心裡的疼惜，和自己親生的也沒多少區別了。”
顧顏芷看著他，語氣難得遲疑：“喔——”
“顧顏芷，”傅玄垂眸凝視著她道，“我覺得，我們是不是——”
“小姐，天啊，這是怎麼了？”小紅正巧出來如廁，看到面前的死屍和蛇，嚇得尖叫一聲，然後看到顧顏芷，立刻哭爹喊娘地衝過來。
顧顏芷一把抱住嗷嗷叫的小紅，心裡偷偷地鬆了一口氣，幸好小紅的出現，阻止了傅玄繼續說下去。
不然，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的問題了。
沒有？
你想多了？
傅玄會信嗎？
果然，他們兩個不適合過多接觸。
短短一瞬間，顧顏芷心裡便有了決斷。
傅玄冷冷地瞥了小紅一眼，覺得她礙事得不行，又冷漠地轉身看著院子裡的屍體：“你們叫人來收拾下吧。”
說完，他冷冷負手回了房。
小紅噘了下嘴，朝著顧顏芷嘀咕道：“這月華什麼情況？脾氣比您還大？到底誰才是主子呢？哼，比我們小傅姑爺不知道糟糕了多少。”
她不知道傅玄是王爺，所以盡情吐槽，但是吐槽的話，又被傅玄全部聽見了。
小紅忽然覺得有冷冰冰的東西從頂上掉到身上，滑膩膩的一條。
“媽呀！！！”小紅嚇得面無人色，哇地一聲真哭了出來。
顧顏芷抓起那條死了好久的蛇，又抬頭看了下光禿禿的樹頂，忽然扭身看向傅玄的房間，那廝的門窗緊閉，但愈發顯得欲蓋彌彰。
顧顏芷皺眉，回頭對小紅低聲道：“看你以後還亂說話麼？一般人就是死於話多。”
小紅哭得變成了小花臉：“唔——嚇死我了，以後不敢了。”
顧顏芷說完小紅，又冷冷抬眸看了眼傅玄的方向，見那邊人影微動，終於是退開了。
看著這樣的傅玄，顧顏芷眼底閃過一抹深思，怎麼覺得他的行為越來越像小傅了？
該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