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側眸看看身旁一言不發，冷漠自持的傅玄，這人分明就是黑的，說話討厭，行為從來不顧及別人的心情，黑得不能再黑了。
自己當初真不該猶豫。
若傅玄的顏色還不是黑色，天下就沒人能是黑色。
低垂著眼眸，掩去眼底的嫌棄，顧顏芷先一步踏入密林內。
採蘑菇就是為了逗小姑娘，但是面前的這兩位是真貴公子，進來林子後，前面有人開路，後面有人保護，甚至他們只要看到然後指點僕人去採摘。
顧顏芷皺眉，這有什麼樂趣啊。
“攝政王，我們來比賽吧，自己採，看誰採得多，如果誰贏了，就答應對方一件事情，如何？”顧顏芷忽然提議道。
傅玄挑眉，用一種矜貴的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顧顏芷：“你以為能贏我？”
顧顏芷滿懷信心地道：“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我非常擅長將不可能變成可能。”
“準了，”傅玄活動了下手腕，心裡想，等自己贏了，就聽弟弟的，不和這女人見識，讓她答應不要再生氣，以後大不了不那樣命令她。
他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甚至想著不能輸得太難看，而是等最後的時候，稍微放點水、
但沒想到低頭採集第一顆蘑菇的時候，他的臉就一下黑了，好臭。
這片土地都臭死了。
他起身，就被顧顏芷盯著，並且對莫柔道：“莫非攝政王是瞧不起我們，先要故意輸給我們，不然怎麼才蹲下就起來了？”
傅玄的臉都黑了。
他又低頭採了兩顆，實在受不了了，忍著嘔吐的慾望站起身道：“算了，太臭了，我採不了，你們贏了。”
顧顏芷鄙視地看了傅玄一眼，心裡想，要是讓這個男人去當細作，兩天他都堅持不了，前世還好意思要求這要求那的，當初她們這些細作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就會吐槽傅玄何不食肉糜。
傅玄板著臉道：“我認輸，你們想要求什麼？”
頓了頓，他又忽然放柔了聲音道：“那天我是擔心你出事，所以語氣不太好，以後會注意的。”
顧顏芷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他該不會以為自己是因此才和他打賭的吧？
雖然他那語氣確實怪討厭的、
但是，身為他的下屬，他語氣惡劣點，她也習以為常，反正又不是她什麼人。
顧顏芷怪異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想要求的不是這個。”
這回換傅玄怪異地看她一眼，問道：“那你想要求我做什麼？”
“我想讓你老實回答我一件事情，為什麼你有時候彷彿比我身邊的人還要了解我，知道我想什麼，甚至知道我的喜惡？”顧顏芷一邊說一邊眉頭越皺越緊。
這種感覺真叫人毛骨悚然，就彷彿被什麼盯上了，無所遁形一般。
傅玄淡淡掃了她一眼，斟酌了下回答道：“我厲害又能怎麼辦？”
他也不算說假話，能聽到人心裡強烈想著的事情，難道不算是他厲害？
顧顏芷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仔細去看男人的眼睛，他還真是這麼想的，眼底一片坦然，傲慢得天怒人怨。
顧顏芷嘴角抽搐了下：“那你下次又看出我什麼，馬上給我說行麼？”
省的她被發現了什麼，還不自知。
那在他面前不彷彿一個傻瓜？
傅玄飛快地勾了下唇，想了想道：“你覺得在允許的情況下，應該善待自己，所以為何我讓你卸下人皮面具洗臉，你卻不願意？”
他連這個都知道？
要不是莫柔是她前世就信任的姐姐，顧顏芷都要以為莫柔叛變了。
“因為我用的人皮面具是改良的，不會讓人覺得任何不適，不會傷害面板，而我有洗臉啊，我戴著人皮面具洗臉是沒關係的，因為它透氣透水，遇水也不會掉。”
說完，顧顏芷從懷裡拿出一張人皮面具遞給傅玄。
軒轅傅剛剛一直站在遠處沒靠近，但看到那人皮面具也好奇地湊過來道：“這就是你們上京使用的人皮面具？好用嗎？我能不能戴戴？”
顧顏芷大方道：“請便。”
幾個人正一片融洽，忽然傅玄的眼眸暗了暗。
不久後，就有人跑過來低聲道：“上京那邊有密報。”
傅玄的心情似乎不好，沉默的沒有說話，軒轅傅卻很懂得事宜地道：“哥，那我先回那邊，別忘了，今晚和樓蘭王的約見。”
傅玄點點頭，軒轅傅便匆匆走了。
傅玄這才將那密報拿過來，只簡單看了一眼，就遞給了顧顏芷。
顧顏芷疑惑：“這人什麼意思？這意思是她以後便是他心腹？”
也是，當初他對莫柔就是這樣，恩威並施，但也是當自己人一樣，什麼都不攔著。
不然莫柔也不會對他那般掏心掏肺。
顧顏芷壓下心裡的情緒，看向那份密報。
原來傅玄走後，京城裡出了很多奇怪的兇殺案，還都是高官，最後查出有一個組織的人在京城胡亂殺人。
因為官員被殺的有點多，上京的官員嚴重不足，眼看秩序要紊亂。
所以，靜元帝做出決定，不等傅玄回京了，他要親自開科考，又另外選擇推薦任用的方式，給朝廷迅速補充新鮮的血液。
王苯在一旁道：“這麼一來，上來的都是皇上想用的人。”
王苯說得含蓄了，也就是說靜元帝可以將官員全部換成自己的勢力，等傅玄回去早已經被架空，什麼也不算。
傅玄忽然笑了起來，良久他才看這顧顏芷道：“我說其實我從未在朝廷插入自己的親信，你信麼？”
顧顏芷抬眸看這他的眼睛，許久後，她輕聲道：“我信。”
傅玄的目光一直放在樓蘭，他全部心力都放在樓蘭的細作組織上，現在想來是想要找回弟弟，而他，身份已經那麼尊貴了，真的不需要再往朝廷裡面插入。
整個上京，敬仰他，想要成為他的人不計其數、
他是英雄是救世主，對於人們來說，他是神一般的存在。
而相比他，靜元帝甚至連戰場都沒上過，而靜元帝的一些策略，看這很算計，卻有點小家子氣。
這句話不是顧顏芷說的，而是顧尊當初對顧非說的。
所以，從開始到最後，向著傅玄的人都很多很多。
何況就算皇上換了官員，但軍隊裡的人，都不會聽他的，只要傅玄活著，軍隊的神只有一個，那就是攝政王殿下。
所以顧顏芷道：“既然這樣，你也不需要在乎。”
是不在乎，只是寒心。
傅玄睜開眼，眼底滿是譏誚：“本王似乎不太會教人，從來沒將任何一個人教好過。”
顧顏芷心裡有些疑惑，他教過很多人麼？
不過，很快，她就想到了別的事情，朝廷的變動這麼大，而靜元帝這麼忌諱傅玄。
李伯爵雖然不錯，但是他對傅玄是又好感的。
比起李伯爵，靜元帝現在更需要完全仇恨傅玄，和他站在對立面的人，所以，他會重新啟用霍家人嗎？
霍老相國不可能了，他年紀大，而且靜元帝對他有厭惡。
所以能讓靜元帝啟用，又沒那麼忌諱，還是霍家人——
該不會用“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