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柔笑笑,陰陽怪氣道:“我們娘娘損失的不過是一生的名譽,而二公子只需要張嘴道個歉就沒事了呢,這真是我們娘娘的名譽就值你一句抱歉?”
顧顏芷挑唇,慢聲優雅地道:“原本聽人說你不喜歡我,我還不信,但是今日,二弟,若你真是為你兄長抱不平,需要叫這麼多人來府邸看我的洋相麼?別說你只是無意的,就問問他們,你何時這麼大張旗鼓地請人來王府?”
她這話硬是一點面子都沒給傅明朗留。
傅明朗臉上猝然變色,一時吶吶地憋了半天,也沒有憋出一句話來。
顧顏芷有道:“我是攝政王親自封的王妃,若是你容不下我,那麼這個王府還是早點分家的好,幸好分家也有法律可以,我們明日就請人來做個見證,即可將這個家分了,於你我都舒服些。”
傅明朗心裡發慌,他本來就不善於經營,加上他的母親不是傅玄的正經母親,若是真的按照律例來分的話,會格外的少,到時候他還像保持這樣的生活水平嗎?
他臉色一變,忙行了個大禮道:“嫂子,真是我想差了,我這就給你道歉,請嫂子不要說這樣的話,折煞我了。”
顧顏芷搖搖頭道:“二弟不是我說你,你貪墨了家裡多少銀子,我都沒和你計較,如今你做的事情太讓我失望了,就這樣吧,讓各位看笑話了。”
說完,她彷彿不勝重負一般,擺擺手,讓莫柔送客。
那幾個公子本就覺得尷尬無比,此刻順勢跟著告辭離開,只留下傅明朗神色恍惚,滿臉蒼白。
等送走了這群人,莫柔臉色發冷,哼道:“從來沒見過這樣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王爺好心收留他們,還將富貴與這些人共享,可他們做了什麼呢?不斷的從背後捅我們的刀子,恨不得我們完蛋了,還貪汙家產,也不想想,若真是王爺沒了,這偌大的家產多少人覬覦,只怕他們會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下。”
小紅也道:“他以為皇上是真心封他什麼清河王呢?只是因為想讓他來堵著悠悠眾口,表示他沒有對攝政王忘恩負義。等時過進遷,皇上哪裡能容得下他們?只怕怎麼沒的都沒人知道。”
這件事情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傳遍了京城,不僅僅當日的那些公子哥回去後告訴了家人,就連靜元帝也很快收到訊息,說顧顏芷將傅明朗掃地出門了。
“雖然知道她肯定會這麼幹,但是沒想到竟然這麼快,”靜元帝覺得匪夷所思,顧顏芷才回來多久啊,這也太有手段了。
這時候回頭看當初她跟霍凌飛的衝突,他懷疑霍凌飛可能真的是著了道了。
正好霍凌飛和李臨安也在他這裡,靜元帝不由得對他投以深深的一瞥。
霍凌飛感覺到靜元帝的視線,他露出疑惑的神情,他心裡想,傅明朗倒黴,皇上看我做什麼?難道是覺得我會是下一個?
想到這裡,他的心情越發沉重。
宮裡的皇后姐姐不太行,皇上似乎已經對她失去了興趣,錦夜寧失蹤,不過不失蹤也沒有用,他已經是個廢人了,不能說話的皇子,還能當太子嗎?
所以,如果顧顏芷作為攝政王妃的顧顏芷,要拿自己開刀,還有誰能護著自己?
想到這裡,霍凌飛有種嚴重的兔死狐悲的傷感。
而李臨安卻沒有這個顧慮,是顧顏芷是跑到他家來了個下馬威,但是伯爵府可沒害過她,反而李伯爵和顧尊頗有淵源,怎麼想,顧顏芷都不會不講道理地抓著他家懟。
所以他一點不擔心,不但不擔心,他還得意洋洋說了另外一番話:“皇上可能還不知道,你知道為何顧顏芷能這麼名正言順地將人趕走嗎?因為她首先讓傅明朗以為她紅杏出牆,如果傅明朗真這麼以為了,直接找她對峙,那就一點事情沒有,因為大家說開事情不就清楚了嗎?但是他沒有,他反而是找了所有認識的公子哥去抓姦,結果呢,奸沒抓著,自己的狼子野心都暴露出來了,真是夠蠢。”
霍凌飛一碰到顧顏芷的事情,就情不自禁地仔細聽,越聽眉頭蹙得越緊:“為什麼傅明朗會誤會她紅杏出牆?後來又是怎麼自證清白的?你知道,這種事情,女子很難說的清的。”
說到這裡,李臨安的笑容就有點怪異:“呵呵,她讓傅明朗看到她跟一個男人一起曖昧地在攝政王府的大院子裡,等眾人過來看好戲的時候,才發現是一個人偶,做的傅玄的樣子而已。”
“噗,人偶?”霍凌飛直接噴了,這都想得出來,可以說不愧是顧顏芷麼?那個見自己第一眼,就故意摔馬栽贓嫁禍的小壞蛋。
李臨安的這個故事就是完整版的,聽起來確實操蛋,一瞬間在座的人都有片刻的失聲,久久沒辦法回神。
靜元帝也意外地楞了半天,最後呢喃了一句道:“皇叔會選中她,不是沒有道理的。”
對啊,心如蛇蠍,又狡猾似狐狸,不但不用擔心她在任何情況下被欺負了去,還可以在合適的時候成為自己最大的幫手。
沒看顧顏芷成為攝政王妃,在伯爵府的宴會上露面後,很多人都改變了計劃嗎?
有人暗戳戳聯絡攝政王府了,靜元帝知道了卻不敢做什麼,因為他本就離眾叛親離不遠,難道還想讓大臣們寒心.
那個該死的顧顏芷本就是看中了這一點,這才肆無忌憚地開始自己的計劃的。
靜元帝頭疼地按壓了下眉心,目光落在霍凌飛身上。
顧顏芷第一次暴露自己的不同就是針對霍凌飛,難道她和他有什麼自己也不知道的糾葛?
一瞬間,靜元帝眼底的精光畢現,看著霍凌飛的眼神不一樣起來。
他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微笑,然後道:“凌飛,你有沒有想過,可能顧顏芷以前是喜歡你的,我可是聽說過,你們沒見面前,她不止一次表現出對你的不一樣,別人提起你的時候,她總是很慌張,還會有點臉紅。”
霍凌飛楞了下,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要不是因為這個,家裡也不會讓他去色誘顧顏芷。
據說是有一次顧顏芷新年回來的時候,曾經看到自己在打贏別人拿到燈籠的樣子。
一見傾心。
所以的,當初自己去勾引她的時候,並未將這件事情放在眼底,以為勾勾手指,顧顏芷就會自己舔上來,卻不料——
變成了他終生最後悔的一件事,他因此失去了一條健康的腿,甚至還差點失去了霍家的繼承權。
想到這裡,霍凌飛沒有半分高興,反而遍體生涼。
他思考了下回答道:“那都是別的謠傳,她喜歡我怎麼會那麼對我?”
說完,他想要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苦笑,卻不想,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心裡苦得不行,倒是讓這種苦澀更逼真了些,完全需要偽裝。
但是靜元帝並不打算這麼放過他:“會不會是你當時做什麼讓她誤會了?你那時候還年輕,心高氣傲的,當初是因為家裡要求,你才去接近她的吧?或許她看出來了,所以才會那樣對你,你知道的,因愛生恨嘛。”
霍凌飛心裡一突,竟然莫名的信了精元帝的話。
他露出情不自禁嚮往的神色,但是立刻發現自己的不對勁,又硬生生地壓了下去,但是在座的都是人精,立刻就明白了什麼,尤其是李臨安,慣於這樣的風月場合,鬼得跟人精一樣。
他眼底若有所思,卻沒有什麼好神情,兔死狐悲吧。
不過,靜元帝也很精明,他就算真想什麼,也不會馬上提出來,顯得太沒品了,於是,他看著窗外的月色,又感嘆了一句道:“不過,她倒是個念舊的人,王叔沒了這麼久了,她竟然還用一個人偶來慰藉自己,被她喜歡的人,恐怕這生,她都不會放下。”
這就是第二重的暗示霍凌飛了。
霍凌飛知道自己不應該聽進去的,但此刻他就彷彿受了蠱惑一般,腦海裡浮現出顧顏芷躺在椅子上,旁邊坐著一個人偶的情景,而畫面忽然一轉,他分明看到那個人偶根本不是傅玄,而是他霍凌飛。
一瞬間,一股洶湧的感覺湧上心田,讓他的某些情愫,若破繭而出的蝴蝶,漸漸飛了出來。
他那瞬間呼吸急促,莽撞得猶如二十出頭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