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皮囊裡的空氣也差不多要耗盡,顧顏芷道,:“現在我們必須儘快出去,出去以後拼命往水面上遊,另外莫柔你將這幾個人叫醒,讓他們和我們一起游上去。”
莫柔領命立刻喚醒了五命看守,老頭在一旁簡單扼要地說了幾句,因為太黑,看不到那幾個看守的表情,但是他們都答應會盡力往上游。
於是,顧顏芷拉開皮囊,幾個人猶如魚兒一般衝了出去。
最後,大家有驚無險的,都來到了水面,此刻才發現,這是上京那條非常有名的上京大運河,沿著這條河南下,就可以抵達江南。
如果當年老頭能順利出來的話,他可以立刻逃亡去江南,上京的人也就再也別想抓到他了。
可惜,已經過了幾十年了。
老頭的臉上寫滿哀傷,他心裡想,那人就算還在,也應該早已經嫁人,子孫滿堂,甚至可能早早就離開人世。
因為確實世界上沒有幾個能活到他這把年紀。
所以,他決定就算出來了,也絕對不會打聽那個人的訊息。
不過,很快,他也沒有機會再胡思亂想,因為他還要處理無名看守的問題。
沒想到的是,老頭還沒解釋,牢頭就直愣愣地看著顧顏芷,好半天才驚呼道:“您是——神女大人。”
顧顏芷聞言淡淡地看向牢頭,想了半天道:“我不認識你。”
牢頭聞言,不好意思地道:“小的不過一個普通人,神女大人不知道才是對是,只是我們全家都受了神女大人的恩惠,一直銘記於心,無以為報。”
原來牢頭本來是從外地逃難來的難民,當年跑到上京以後,被上京的府尹全部攔在城外,還要驅逐狙殺他們。
當時正好顧顏芷看到呵斥了府尹的人,然後親自去找靜元帝,編造了一個報應的說法,說服靜元帝建立難民營,給難民們施粥治病,等道災難過後,再好生安頓災民們回鄉。
牢頭運氣好,在在這個期間,在上京遇到了心愛的女人,就留在了上京。
如今——
他精神耀耀地道:“其實我早就想辭掉牢頭的工作,只是因為這位老先生對我諸多照顧,所以才不忍心離開,怕新來的牢頭會欺負他。”
說完,兩個人都愣住了,一個怕人被欺負,留下來當牢頭,一個怕他被株連,拼勁全力,說服顧顏芷將人帶出皇宮。
這真是一段在美好不過的往年交。
“小姐,”連莫柔都忍不住動容叫了一聲,眼底帶著祈求之意。
顧顏芷淡淡一笑道:“這上京就要翻天了,如果你們不介意,就帶著家人跟我的人走,他們會好好安置你,等新帝上任,你們再回來也不遲。”
這話的資訊量頗大,老頭子和無名看守都驚呆了。
不過這都不是他們這些凡人能左右的事情,驚訝過後,五個人都同意顧顏芷的安排。
牢頭還說了一句話:“上京的百姓何其無辜,熬過了強盜的侵略,現在卻被自己人逼得快沒了活路。”
靜元帝以前年輕氣盛,自私短視,但他為了自己的好名聲,還是有在兢兢業業地履行自己的義務,約束官員,造福百姓,他表面功夫還是做得不錯的。
但是自從從江南迴來,他彷彿被打怕了,一怕樓蘭和羌族的兵馬會再次捲土重來,又怕傅玄沒死,回來找他秋後算賬。
最後,他什麼都不管了,只得過且過,拼命的享受屬於皇帝的一切好處。
朝政被奸佞把持,勾心鬥角,烏煙瘴氣,他們彷彿吃不飽的野獸,爭著搶著,從人民的身上擠壓出帶血的銅錢。
就算牢頭這樣的宮裡當差的,交完三四倍的稅後,也連婆娘生崽的穩婆都請不起。
顧顏芷聽到幾個人的帶血的控訴,眼底的寒霜猶如鋒利的刀刃,但此刻,再也沒有人畏懼她,反而感到一陣安心。
相信她一定會顛覆著荒謬的局面,換他們一個富足的,重生的王朝。
顧顏芷將讓幾個人和手下走了以後,就坐上馬車,帶著老頭來到了和傅玄暫時居住的新家,金玉摟。
金玉摟其實是個三進的大院子,前面做著女人和吃食聲音,中間是謝晚櫻工作的地方,而內院此刻就空出來給顧顏芷等人居住。
顧顏芷剛回來,謝晚櫻就同她說方啟正來了,然後意味深長地道:“對了,你其他幾個夫郎也跟來了,他們都沒娶妻生子呢。”
顧顏芷知道她在試探什麼,卻偏偏不讓她如意,笑著道:“原來他們心裡是有我的,那我大可不必給休書了,莫若將著幾張休書燒了吧?”
謝晚櫻急了:“誒誒誒,不許燒。”
說完,金尊玉貴,能躺著絕對不坐著的金大老闆,竟然跳起來一把搶下了那幾張婚書。
將顧顏芷逗得發笑。
謝晚櫻一邊氣鼓鼓地抱怨她,一邊迅速找到了方啟正的休書,這才將其他幾個人的還給顧顏芷,最後為了找補,賭氣道:“行了行了,以後你來我著金玉摟,不管是住還是消費,全部給你免單,等以後你成親,我包一個大紅包給你,行了吧?”
顧顏芷的笑容淡了一分,但還是笑嘻嘻地道:“那就謝謝姐姐了。”
謝晚櫻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吶吶道:“對了你這一次回來,沒看過傅玄吧,要不我讓他們先等等,你先去看了來?”
顧顏芷想了想道:“好。”
她進到院子的時候,看到老頭子從傅玄的屋子裡出來,顧顏芷緊張了一瞬,不過看到小黑盤踞在老頭的肩膀上,又放鬆了些許,小黑不會容許傅玄受到一點傷害的,從來如此。
老頭子看了顧顏芷一眼,故意咳嗽了一聲,然後道:“他被人分魂過?還分成了三份?”
顧顏芷猛然抬頭看向老頭,想不到他真是個厲害的,心裡莫名劇烈跳動起來。
她強撐著激動,面上依然是看不出情緒的樣子道:“三份?我以為是兩份。”
當初的那個德高望重的高僧,說的是傅玄的靈魂被分割成了兩份,現在這了兩份靈魂在自我融合,等融合好了,傅玄也就醒了。
但是連高僧也不知道他們兩個要融合多久,聽說兩個靈魂的性格完全不同,大師當時嘆了口氣,說讓她做好心裡準備,可能要很多年。
但此刻,令她沒想到的是:“不是兩份,而是三份?您沒搞錯吧?”
老頭擺擺手道:“其實這個病人我之前看過,有點印象,當初曾經給他看過一次病,但是他可能不知道,因為我是奉當年那個皇帝的命令去看他的,但我說出自己的猜測後,那個狗皇帝將我關入了大牢。”
莫柔一直是守在顧顏芷身邊的,聞言忍不住道:“為什麼?認為你危言聳聽?”
老頭忽然諷刺地笑了笑道:“那就不知道了,那狗皇帝自己生病了還找我看過幾回呢,如果他認為我的話不可信,怎麼敢將自己的命也交到我手上?”
顧顏芷的神情逐漸冰冷:“傅玄都那麼厲害了,如果連分魂的事情都幫助他治好,那在皇帝最後到底誰坐,還真難說。”
莫柔聞言,臉上露出憤怒的神色:“果然,有什麼樣的父親就有什麼樣的兒子,難怪靜元帝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當初攝政王還自責,他自責個鬼啊,有的人的卑鄙是刻在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骨血裡的。”
顧顏芷一點點用力握緊了手指,直到指節間變得蒼白:“如果是三魂,那他還有一片魂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