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今日微服出訪,幸好出來了,才知道伯爵府出了這麼大的亂子,王太醫,你來說。”靜元帝充滿冷意地盯著面前的諸人,覺得他們都不可信,似乎都在垂涎地盯著自己的帝位。
怎麼能叫他不震怒。
剛剛給李臨濟檢查的太醫正是姓王,聞言,忙出列道:“以老臣的愚見,三公子中的應該是樓蘭的蠱毒,這種毒叫薄,被人打入的時候,那個部位會變得很脆弱,但外表完全看不出來,只有被力量撞擊的時候,人身體的那部位就會破碎。”
說完,王太醫心有餘悸地道:“其實這種毒,老臣也只是聽人偶然提起,如果不是——”
他的目光從眾人身上掠過,最後落在霍凌飛懷裡的秦霏霏身上,有些僵硬地道:“若不是秦姑娘說三公子之前可能種了毒,老臣也不會往這上面去想。”
但是既然有了思路,查起來就好查了。
霍凌飛聞言只覺得心驚,竟然跟樓蘭扯上關係。
是個人都知道,從靜元帝地祖父開始,樓蘭就是心頭大患。
但是樓蘭易守難攻,加上那裡的人很會用毒,還曾經派人潛入上京,靜元帝的祖父就是被其中一種毒,活活毒死的。
所以,當往太醫說出真相後,靜元帝周圍的人都警惕地靠攏過來,用狐疑而嗜殺的目光看著在座的各位。
霍凌飛覺得靜元帝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自己身上,讓他覺得肩膀彷彿壓下了如山一般的重擔。
他抿了抿唇道:“霏霏只是個女流,她一定和這事情沒關係,不然不會傻到去撞三公子,她讓別人去撞不就好了?”
但他話音還未落,一直沉默寡言的軒轅傅忽然道:“對,她確實沒想過要自己去撞三公子,但是拉三公子做見證的人是她,而且她大概自認為舞跳得比顏芷好,也是,若不是顏芷在邊關的時候學了幾年的舞蹈,也不會在鬥舞中保護好自己,反而是秦霏霏自己摔倒。那麼不巧,摔在了她自己安排好的三公子身上。”
軒轅傅是一個很冷漠的人,就算是來參加宴會,也幾乎誰也不搭理。
別人得罪了他,他也很少和人吵架,只會將人扔到水裡。
但他此刻卻是說了這麼多話,這是多麼心疼顧顏芷,想要維護她啊。
靜元帝和眾人都莫名感覺到了他對顧顏芷的重視。
那些之前很討厭他,並且心疼霍凌飛的姑娘們,忽然,忽然就沒那麼討厭軒轅傅了。
而此刻,被壓制的霍凌飛越發不好受,他的額頭甚至因為緊張冒出了冷汗。
都怪秦霏霏那句脫口而出的解釋,她不解釋的話,完全可以作為一個無辜者。
但現在木已成舟,他也只能拼命維護秦霏霏。
於是,他面露沉痛:“關於這個我只能說是湊巧,或者是有人故意精巧設計,但表妹她確實在觸碰三公子後也中毒了,在此之前,她沒有露出一絲知道自己中毒的樣子,如果她真是下毒之人,會不害怕麼?三公子現在還沒醒轉來吧?”
“額,你說的也很對喔,那怎麼辦?這種毒很難治療嗎?”忽然顧顏芷天真的聲音傳來。
明明顧顏芷是贊同他的話,但霍凌飛卻發現自己的右眼皮跳得更厲害,那種不詳的感覺更甚。
他隱隱有不好的感覺,恨不得顧顏芷不要說話就好。
但是顧顏芷是那種你讓她別說就別說的人嗎?
她盯著王太醫滿臉的好奇道:“王太醫,你能治好他們不?”
王太醫忙道:“臣不敢保證。”
顧顏芷抓了抓臉道:“我父親以前長駐樓蘭邊境,聽他說遇到樓蘭的奇毒並不用怕,只要多找幾個人試毒,各種法子都試一下,總能找到辦法。”
她說得簡單,說的話卻很殘忍,試藥,那對於被試藥的人就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折磨。
但她這個方法說動了王太醫:“確實可以。但是,但是我們找不到毒素的來源,手裡已經沒有這種毒,剛剛用三公子的血液試過,並不能感染他人。”
說完,王太醫淡淡掃了霍凌飛那邊道:“還請霍公子問問你表妹,她到底是怎麼被感染上的?畢竟,我們用灌血的辦法也沒能讓其他人感染。”
霍凌飛啞口無言。
顧顏芷卻又插話道:“那就叫醒你表妹問問。”
霍凌飛恨不得封住顧顏芷的嘴,但他表面上還要輕言細語道:“表妹病倒,叫不醒。”
顧顏芷看向身後:“小傅啊,你能將秦姑娘打——叫醒麼?”
眾人都被顧顏芷的打字給嚇了一跳,當著皇上的面,她還敢打啊。
靜元帝聽到顧顏芷的話,看了眼秦霏霏的臉,看來被揍得不輕。
“皇上,剛剛顧小姐二話不說就打秦小姐,還差點殺了她。”
顧顏芷不提還算了,這麼一提,原本就想要巴結霍凌飛的那位王允慧立刻想起來了,指控地說了出來。
顧顏芷哼了一聲道:“我那時候以為她故意整我,因為差點就是我撞到三公子,我以為她陷害我嘛,不過現在知道不是了,這麼可怕的毒,秦霏霏那種蔫了吧唧的玩意兒,怎麼能搞得到喔。”
她這麼說,有心人卻不這麼認為。
說不定她就是想陷害你。
對啊,秦霏霏一個孤女,哪裡那麼大能量搞到奇毒?但隻手遮天的霍家可以啊。
靜元帝意味深長地看著霍凌飛。
霍凌飛心頭一凜,他知道自己該辯白幾句,但是現在說多錯多,就怕越描越黑。
於是,他只能機械地道:“皇上明鑑,臣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臣心裡亂得很,只是表妹沒醒,不然臣也想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說了讓小傅打——弄醒她就行了,你這人怎麼聽不懂話呢?”顧顏芷一副氣死我了,你怎麼這麼笨的表情,看得人好氣又好笑。
靜元帝先笑了起來。
而眾人只能跟著膽戰心驚地發笑。
忽然靜元帝止住笑,淡淡道:“那就讓你的i小傅叫秦霏霏醒來,朕有話問她。”
眾人誰也沒想到靜元帝會準了顧顏芷,不由得面面相覷,有人就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只怕——霍家要開始失寵了。
但此刻,霍凌飛根本沒心情想這個,他只看到軒轅傅猛地掠到他面前,還不等他驚撥出聲,軒轅傅啪地拍在秦霏霏的頭頂。
那可是死穴。
霍凌飛的瞳仁一陣緊縮:“你竟然敢殺——”
那個人子還沒說出口,就聽到秦霏霏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竟然活生生被喚醒。
雖然被喚醒,但她痛苦得要死。
頭疼得彷彿有人用鑿子在鑿。
她哭了起來,斷斷續續,而當看到自己竟然還在伯爵家,並且上面坐的是靜元帝的時候,她更是眼前一黑,差點再次暈過去。
可這次因為頭太疼,她想暈都暈不了。
她就這麼忍著痛,將之前的事情說了一遍,略過了自己和霍展亭族兄的交集,倒是暫時也看不出明顯的破綻。
靜元帝看著她半天沒說話,也不知道信了沒信。
霍凌飛想了想,試探地問道:“要是皇上不信,就讓霏霏先去宮裡的地牢,霍家的人不怕查。”
然而靜元帝卻忽然冷笑一聲,道:“你就這麼看朕?覺得朕多疑,懷疑你家的忠誠?”
霍凌飛心裡一驚,忙道不敢。
但他卻清楚明白,這並不是靜元帝示好,而是他惱火霍凌飛表現的太明顯,有損他明君的形象。
額頭的冷汗又多了一層,今日的靜元帝太不好伺候了,說什麼都行,但不說更不行。
“皇上,秦小姐是需要同老臣回宮裡去,畢竟她是唯一被三公子傳染的人,只有找到傳染的辦法,老臣才能做試藥的安排。”王太醫被太監提點了兩句,忽然說道。
但誰都知道,若是找不到傳染的辦法,那麼試藥的人只能是秦霏霏。
難道還讓三公子來試藥不成。
皇上正要重用伯爵府的人呢。
而霍家,只怕現在已經在皇上的心裡種上了圖謀不軌的種子,加上秦霏霏不過是遠方的親戚——
大家都為秦霏霏打了個寒戰。
秦霏霏自己也知道,她顫抖著一把抓住霍凌飛的手臂道:“表哥,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