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芷沉默地看著面前的燕窩，也不知道是傅玄還是王苯給她準備的，只有她才有。
若是傅玄，那這個男人，也太細心了。
以為只有小傅細心，卻原來，他也——
顧顏芷眸瞳裡的色澤微微翻湧，心緒有些複雜。
……
顧尊的事情很快有了定論。
為了逼真，顧尊還真的受了傷，不，也不是完全虛假的。
顧尊真的殲滅了樓蘭的前鋒部隊，以為三千人殲滅三萬人，而在辰陽打了一場響亮的打勝仗。
這樣的訊息很快傳入了上京。
原本大家應該更加忌諱顧尊和攝政王聯手的，如果真這樣，皇權——岌岌可危。
但隨著捷報而來的，還有顧尊身受重傷，無法再帶兵的訊息。
而且傅玄直接越過皇帝，批准了他的榮退，很快，顧尊就要帶著家人隱居江南，並且遍尋名醫為自己治病。
顧大將軍……
忠以為國，為世人所敬佩。
原來他從未同攝政王勾結，原來攝政王一直厭惡顧將軍搶奪他的軍功，所以藉機排擠他離開。
這樣的傳言，在全國四起。
但傅玄卻完全不在乎。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這些謠言，猶如紙老虎，豈能撼動他分毫。
更何況，他還有數量非常恐怖的擁戴者。
聽說，他雖然驅逐了顧將軍，但是留下他的女兒，建立了一隊娘子軍，專門做竊取情報，和暗中輔助狙殺的事情。
原來攝政王告訴了世人，女子也不僅僅只能作為男人的附庸，女人並不之會主持中饋和生兒育女。
一時間，上京譁然，風雲劇變，無數從未有過的思潮，漸漸的在眾人的心裡埋下了難以磨滅的種子，隨時可能生根發芽。
但有一點毋庸置疑，靜元帝的風頭，再一次被傅玄和顧顏芷壓得暗淡無光，完全變成了陪襯。
而他還不得不在早朝上，對二人的事蹟大加褒獎。
靜元帝卻安之若素，展現了極大的帝王的寬容和仁慈，甚至派了特使，不遠千里，去辰陽宣讀他褒獎的旨意。
特使先去了攝政王府，傅玄可以隨意地接見諦聽，但是顧顏芷卻不行，她還是要循規蹈矩的接旨的。
若是特使來顧府，正跟顧府都要被折騰得人仰馬翻，因為見特使持意旨，如同皇上親臨。
但傅玄卻讓顧顏芷去他府邸接旨。
剛剛沸騰的顧家，一下子鬆懈下來。
王氏立刻讓嬤嬤拆除剛剛梳起的繁複髮飾：“給我隨便挽個髮髻，今天我要和老爺去逛辰陽的集市。”
王氏倒是比顧尊還要適應，已經開始過起了平常夫人過的逛街生活。
顧顏芷任憑小紅伺候著，穿了正式的禮服，那禮服束腰，顯得她的腰肢越發的盈盈一握，但袖子卻是窄袖，這是她提議後，傅玄同意的一種女子禮服的修改，既凸顯了女性的美麗婀娜，又方便行動，不會像正常禮服那般，想舉個手都困難，要在寬大的袖子裡折騰半天。
“王爺說小姐可以用了早點再過去，不用著急，”王苯親自來請的，滿臉笑眯眯，並且特別悠閒，沒有一點要接旨意的緊張。
顧顏芷看王苯這麼淡定，她比王苯還淡定了，悠閒地用了早飯，還陪著王氏重新梳理好頭髮，吃了一盤櫻桃，這才出門。
順便一提，連這櫻桃也是傅玄賞賜的。
番邦進貢的櫻桃，靜元帝直接讓他們不要送上京，而是送來了傅玄這裡。
而傅玄留了一部分後，大多都給了顧顏芷。
據說這櫻桃女人吃了好，美容養顏。
小紅還嘀咕了半天，和人討論，傅玄知不知道櫻桃對女子有好處。
他身為攝政王這麼閒的嗎？
最後還是顧顏芷評價道：“他雖然是攝政王，早先卻是窮苦出身，在外面走南闖北，什麼不知道，沒見識過？”
眾人這才停止了討論。
但是眼神有點奇怪，如果攝政王知道這點，才賞賜給小姐，總覺得有點什麼地方不對。
但，顧顏芷反正覺得沒什麼不對。
一個好的上司，就是應該在細節處關心下屬，這才顯得對下屬的重視。
比如今日，他也讓她別急著接旨，慢慢來再說。
所以，顧顏芷也放心地墨跡了一會兒，但是也沒有做得很過分，很快就整裝去攝政王府。
而那位特使卻已經臉黑如墨。
他是陪著靜元帝長大的太監，對靜元帝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人。
以至於，連傅玄也出來同他說了幾句，才安排他在前廳喝茶。
傅玄有這樣的排場，那是以為他是攝政王。
小小一個妖女，竟然也敢如此怠慢他。
這位大太監並不知道是傅玄令顧顏芷慢慢來的，所以他覺得自己火得很有道理。
於是，顧顏芷剛剛出現在門口，他就陰陽怪氣地道：“豔羅剎好大的排場，就連本公公拿著皇上的聖旨，還要等上這許久。”
顧顏芷淡漠地掃了他一眼，忽然道：“公公請選讀書聖旨吧。”
但是她完全沒有對大太監有半分的客氣話，就是理所當然地看不到他，之看到了聖旨。
大太監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無視，立刻氣得渾身發抖。
尤其當他看清楚顧顏芷的容顏的時候，心裡頭狂喜：“你是豔羅剎？你不是顧家的千金嗎？”
他雖然記不得名字，但是皇上有陣子很喜歡這個女孩，而這個女孩那時候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
對啊，她明明是個傻子，但現在看再正常不過。
大太監覺得自己掌握了把柄，立刻聲色俱怒地一拍桌子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裝傻來矇蔽皇上，欺君之罪，你顧家可擔當得起？！”
顧顏芷咦了一聲道：“公公不知道麼？我被樓蘭的細作俘虜，在路上，因為他們要利用我就給我解毒了。”
說完，她冷笑道：“原來當日我不是從馬上摔下來摔傻的，而是被人下了藥，所以才變得痴痴傻傻。”
顧顏芷深深地盯著大太監道：“奇怪了，誰那時候會看我一個弱女子不順眼，甚至不惜用藥毒傻我呢？記得，那日——我得罪的人，只有霍凌飛，霍小公爺而已。”
大太監聽到這裡，神情俱震，他雖然不是皇后的人，但是皇后對他多有交好，再加上皇后為靜元帝誕下兩個嫡子，勞苦功高，怎麼能因為這豔羅剎滿嘴的信口雌黃，讓皇后的孃家人受到牽連？
而且，靜元帝已經準備立皇后新誕下的小皇子為太子了。太子的母家此時被汙衊，可是會影響到太子的地位的。
想到這裡，大太監勃然大怒道：“你這小女子，滿口謊言，還敢攀扯太子的母家，該當何罪，給我拿下！”
顧顏芷疑惑地道：“公公拿下我？你只是個太監，還有審判的權利不成？”
大太監氣得渾身發抖：“你這麼汙衊皇親國戚，還犯下欺君之罪，是個人都能將你拿下。”
顧顏芷搖頭道：“你不能。”
此時，也是瞧了，霍凌飛等人也正進來，就聽到了兩個人的爭執。
霍凌飛不敢相信地看著顧顏芷，他想不到那個害自己墜馬的女孩，竟然就是豔羅剎。
“你就是豔羅剎！！”他陰沉地盯著顧顏芷，手指咯咯作響，他還會曾經暗自喜歡過豔羅剎，此刻都化作了被羞辱的怒意。
他現在恨不得殺了她。
顧顏芷平靜地看著他，反咬一口：“你就是害我中毒變傻的陰險小人。”
眾人皆驚，真是沒想到，顧顏芷竟然還敢這麼說。
怎麼看都是她故意裝傻，犯下欺君之罪吧。
說霍凌飛下毒害得她變傻，這也太不可能了，就憑霍凌飛現在的表現？
要是有這種毒，他第一個應該給李臨安下。
李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