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要說話,齊紹秦好聽又欠扁的聲音就在我身後響起了:“那是本王新買的丫頭。就讓她看個車,都看不好。”頓了頓,他又開口朝他身後的小廝道,“四九,去把幼薇給我帶回來,免得別人笑話。”
“是,王爺!”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拉了把,我沒想到齊紹秦突然冒出來,還打亂我的計劃,我只能咬牙順著他,低著頭跟著他那個叫四九的小廝起了身。
既然是聲名顯赫的四王爺齊紹秦的人,即使有人要說話也不敢,我跟著四九低著頭進了卓陽樓,然後上了雅間,我進去的時候,順便瞄了一眼,雅間的名字叫雎鳩閣。
齊紹秦找了人在給我善後,還把馬車撞壞的攤檔都給一一賠償了銀子,幸而沒有撞傷了人,不然還得更麻煩些。
四九找卓陽樓的廚子又做了幾樣小菜,還溫了酒送進來,雅間裡便只剩下我和齊紹秦兩人。
我即使不願,也得依禮行禮:“謝過四王爺。”
齊紹秦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他坐下,悠然的品著杯子裡的竹葉青,姿態優雅好看,說出來的話卻有些冷:“相府四小姐,倒是懂得騎馬。”
想必是剛才我制服那匹馬的事情全然落在他的眼裡了,我張了張嘴想著唬弄過去,可齊紹秦卻眯了眯眼,直截了當的問:“你別說你不認識烏孫奎朗。”
我心裡一驚,烏孫奎朗便是前世我去西秦找到的那位製作馬蹄鐵的鐵匠,他也是騎馬的好手,剛才我制服馬匹的手法確實是他教的。
糟了,我要如何解釋。
我心裡著急,可面上卻仍舊一派天真稚氣:“誰是烏孫奎朗?”
齊紹秦手裡的酒杯咚的一聲擱在桌子上,發出噹啷的聲音,我低了頭,快速的思索著下一步怎麼辦,齊紹秦起身,高大的身子站在我跟前,就像是一道無形的牆,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你別跟我裝!烏孫奎朗可是西秦的人,怎麼,要我帶他來跟你見見?”
我抿了抿唇,抬了頭,清亮的雙眸與他對視著,笑容誠摯:“王爺,你要造反麼?居然敢於西秦的人接觸,”
齊紹秦的手突然捏住我的下巴,指尖動了動,我的下巴被他捏的生疼:“造反,依本王看,你們相府才想造反吧?”
我趕緊推開他的手,咚的一聲跪下,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王爺冤枉!惜蕪不敢!”
“是麼?”齊紹秦低頭盯著我的發頂,“可你剛才制服那匹馬的手法,可是與烏孫奎朗一模一樣,怎麼,你要告訴我你自學的?”
“我……是我的婢女教我的。”腦海裡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什麼,我開始煞有其事的胡編亂造,“今日我出來是去請夫子的,可不知道為什麼我那馬車的馬突然發瘋了,中途我的婢女跳了車,哦,我的婢女可厲害了呢,她烹茶的技巧都與孫家三娘子相似的很呢,我想她也是從哪裡聽說的或者學到的,不然怎麼可能會呢,就像她告訴了我制服馬匹的方法,然後……”
“等等。”齊紹秦在我故意說的戰戰兢兢的一堆話裡挑出了重點,“你是說平壤代城那個孫家?前年因私通西秦細作被滿門抄斬那個孫家?”
我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點點頭:“是呀。”
齊紹秦的眼睛緊緊的攫住我,似乎想要把我看穿看透,我也就由著他,反正這話我也沒說錯。
半晌,齊紹秦臉色似乎緩和了些,我猜至少我已經讓他把目光稍微從我身上轉移了些,我這個相府四小姐,只要查一查就知道我不受寵,連夫子都沒有,怎麼可能懂那麼多,就算懂,那不是巧合也是有人教的。
齊紹秦開口:“你的婢女是誰?”
我答:“是母親賜給我的她的貼身丫鬟,蘭芝,我院子裡還有個李嬤嬤,都是母親賜給我的人。”
沉默片刻,齊紹秦又問:“你母親是李柔?”
“是。”我點點頭。
齊紹秦嗯了聲,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跪的腿都有些發麻,膝蓋也有些疼,可他不開口我就不能起來,真鬱悶。
齊紹秦又坐回了位置上,自顧自的把他的竹葉青喝完了,突然看向仍舊跪著的我,俊臉上的表情有些不爽:“你還跪著做什麼?不知道起來?”
我一愣,脫口而出:“你又沒叫我起來。”
齊紹秦擰眉,倒是不怒反笑:“我就知道你心裡憋著氣使勁兒的罵著我,你還給我裝的這麼低聲下氣,累不累?”
我忍住朝他摔東西的衝動,輕輕的笑了笑:“回王爺的話,不累。”
“那就跪著。”齊紹秦又收回了笑臉,順便隨手把碟子裡的一小塊糯米餈丟我腦門上,嫌棄的瞪我,加了一句,“給我跪到天黑。”
我心裡默默的叫苦,到底我怎麼惹了這位爺了?
真難伺候。
正鬱悶著,雅間的房門被推開了,我身後進來了一人,我本能的側頭,只看了一眼,我眼眶就瞬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