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肯定,總是會讓她覺得開心的。
“你知道夏若雪一個下午掉粉多少嗎?”
夏念兮問:“多少?”
孟瑤伸出五個手指。
“五萬?”
“是五十萬!”孟瑤仰天長笑。
夏念兮也被她感染,輕輕地勾了勾孟瑤的肩膀,用自己的頭蹭了蹭她的頭。
孟瑤被她蹭得一陣哆嗦,“你幹嘛?有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動頭也不行!我現在可是名花有主了。”
“……”夏念兮失笑,低聲罵她,“笨蛋。”
不是想吃你豆腐,而是想謝謝你。
謝謝你每次在我有一點小進步的時候,就比我還要欣喜……
“你才是笨蛋,”孟瑤起身,“我要去洗澡了,你趕緊起來,道具組那邊的人讓我叫你去海邊一趟。”
“現在?”
都已經到晚上了。
“嗯,明天很早有一場在小船上的戲,道具組讓你過去試道具。”
“哦,這樣啊。好。”
夏念兮起身,給自己洗了一把臉打起精神來,然後下樓隨便吃了點東西。
顧非煙和沐文靜都在院子裡,一左一右地躺著,一個在敷面膜數月亮,一個在低頭擺弄著自己手裡的相機鏡頭,互不影響。
夏念兮和她們打了個招呼,就往門外走。
“你什麼時候回來,要等你不?”顧非煙在敷面膜的時候有一種特異功能,能夠不牽動臉上的任何一塊肌肉,就能說話。
夏念兮想了想,“別等我,你們都早點睡。”
道具這個東西準備之後,還得根據演員個人的拍攝角度進行調整和修改,她還不知道自己今晚要忙到什麼時候。
“OK,去吧。”顧非煙對她做了個拜拜的手勢。
夏念兮關上了院子裡的門,往白天那一片海灘邊上走去。
就著月光,就看到了停在海邊上的一艘不到兩米寬的獨木舟,上面有放下來的小風帆,船身被刷成了白色,船裡幾乎放滿了鮮花,船舷上裝飾著各色的貝殼,船頭有《海洋之心》電影裡海王家族獨特的家徽。
這是道具船無疑。
可是周圍卻一個工作人員都沒有。
他們可能又去拿東西去了,夏念兮脫下鞋子,赤足踩在細軟的白色沙灘上,海浪打過來,沒過小腿中間的位置。
她扶著船舷,小心翼翼地上了船,然後坐在了獨木舟中間的橫木上,往岸邊看。
高度很好,船舷只到了她腰身的位置,又摸了摸旁邊的船槳。
剛好夠握住。
這船準備得挺好的,不會擋住視線,也能夠讓攝像機順利拍到她。
明天的戲挺重要的,如果天氣夠好,就可以開拍了。
晚上海邊靜悄悄的,海風雖然有些冷,但頭頂的星空也很美麗,像黑絲絨布上隨意撒著的一把鑽石,blingbiling地格外閃亮。
她閉上眼睛,細細地感受著風吹來的方向,讓微涼的空氣鑽入肺腑,又在腦子裡認真地過了一遍接下來那場戲的臺詞……
等覺得差不多了,才胸有成竹地睜開眼睛,打算回去。
但是這一睜眼,她嚇得不輕。
原本還在岸邊的船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往海上漂了,現在離沙灘起碼已經有了一百米以上的距離,周圍都是黑藍黑藍的海水,帆布被風吹得鼓鼓囊囊的。
夏念兮趕緊站起來,用力地扯住帆布的繩子想要改變它的方向。
但是她力氣實在太小,手心都勒出紅痕了,也沒有作用。
她頓時慌了,轉身站上了船頭的舷上,手拉著帆布的一角努力保持平衡,四處張望,企圖能遇到過往的船隻,把她救回去。
腰上,卻忽然多出了一雙白皙的手,把她整個人往下一抱。
“啊——”夏念兮失控尖叫。
“是我。”容離輕聲在她耳邊道,然後把她放回了船中間的橫木上。
夏念兮一愣,頓時明白了,這是一個圈套。
她捏緊了小手,“你什麼時候上來的?!”
“在你閉眼冥思的時候,我一直坐在帆布後面,是你沒看到我而已。”
“……我要回去!”
“急什麼?”容離笑著坐在了她對面,兩個人膝蓋抵著膝蓋,靠得非常近。
海風吹起她的髮絲,甚至能夠拂到他的臉上去。
夜空下,他的笑被海風吹得有些迷離,卻始終保持著和海水一樣的輕柔弧度,這個笑非常迷人,就好像含著無限的溫柔。
就好像對面坐的,是他此生的摯愛。
“難得有這樣的星光,難得沒有人來打擾我們,一起在這裡坐一會兒,不好麼?”他輕聲地道,嗓音低低地,像融化在舌尖的絲滑巧克力。
神秘的海風裹著他身上的古龍水味道,鑽入夏念兮的鼻腔裡,讓她的毛孔都開始收縮起來。
不是因為好聞,而是因為緊張。
那種危險的感覺,即便被容離包裹在一種足以讓人目眩神迷的溫柔裡,卻也還是能夠讓她感覺得到。
就好像藏在一大堆細膩藏羚羊絨下的細長的刀。
那種冷不鋒銳也不森寒,肉眼看不到,卻像是淬了毒,能夠讓人聞到它獨特的,讓人不寒而慄的氣息……
她無聲地捏緊了自己膝蓋上的布料,計算著自己如果呼救,能夠得到多少獲救的可能性。
容離低頭,把她的小動作無聲收進眼裡。
伸出指尖,輕輕地朝她伸過去。
手指被他碰到,夏念兮渾身一顫,像觸電般地彈開,“你,你……”
“你好像很怕我?拍戲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子的。”容離依舊笑得如同清風明月,溫和無害。
“……那是兩碼事。”夏念兮喉嚨發乾,為什麼還沒有船隻從這裡經過?!
這艘獨木舟還在被風帶向外海,越遠,越危險。
而她……實在沒有勇氣跳進海水裡,被冰冷的海水泡著,再跟海底的海星海蟹來個親密接觸,那樣會讓她以為自己被泡進了福爾馬林。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容離眉眼之間全是洞悉的神色,“你說是不是,我的小狐狸?允許我這麼叫你嗎?”
“……”
允許你個海王八!
夏念兮想暴走了,有一句話怎麼說的?
我在哭,而你在笑,我在著急,你在鬧。
描述的就是她現在和容離的狀態麼?她著急忙慌地要回去,他卻在這裡想要詩情畫意一番。
兩個人的腦電波實在不能處於同一個頻率,何必強行交流?!
獨木舟離海岸越來越遠了,沙灘邊的燈火都看起來比星光還要遙不可及。
那種從心裡最深處湧出的恐懼感,再次抓緊了夏念兮的頭皮,如同要撕裂她的怪獸。
風向依舊不給力,她深呼吸,撥了撥自己被吹亂的長髮,試圖看清楚眼前的人再說服他:“我們一起把帆往回拉,這樣還能在天亮之前趕回去,不耽誤明早的第一場戲。你覺得這個提議怎麼樣?”
“我覺得……”容離忽然起身,往船舷上猛然一撐。
海風把他的衣袂吹得一揚,連發絲都飛揚起來,夏念兮很懷疑他會不會接下來就學泰坦尼克男主角一樣大吼一句“I’m.the.king.of.the.world——”
但是她實在沒心情陪他演一場冰上的生離死別。
緊接著,容離已經扯下了船上所有的風帆,往海風裡重重地一揚,“我們不要控制它,讓它帶我們走,無論到哪裡,哪怕到世界的盡頭也可以……今晚,跟我一起去流浪吧!”
夏念兮被他的舉動驚呆了,而船帆已經被風吹得全部鼓了起來,全速地朝不知名的方向漂去,駛向更深更遠更危險的大海……
“你瘋了!”她終於忍無可忍,起身拼命地去拉那些風帆。
而容離知道她根本拉不動,並不阻止。
直到夏念兮累得幾乎精疲力竭,船的方向還是沒有任何的改變。
她又累又餓又氣,坐在橫木上,手裡還捏著一根繩子,不肯放棄。
容離起身,從身邊取起一朵長長的紅玫瑰,在夜空下的大海上走到她面前,收起了剛剛還看起來很愉悅的笑容,非常非常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小狐狸,你願意嫁給我嗎?”
“……”
如果這是演戲,夏念兮連對戲都不想對。
上次說愛她,這次又說要她嫁給他,下次呢?他還說出什麼驚悚的話語來?!她的想象力都快被眼前這個不按理出牌又神出鬼沒的奇怪男人給榨乾了。
她覺得只有她想不到,沒有他做不出的事。
拒絕的態度,已經非常明顯地寫在了她的小臉上,“這種玩笑不好笑,而且,即便你是認真的,我也不可能會嫁給你!”
“好吧。”容離這次居然沒有再繼續強迫她聽他的長篇大論,而是把玫瑰花往旁邊輕鬆一放,靠在船舷上,一隻手懶懶地搭出去,手指劃過一波一波的海水,“至少我努力爭取過了……”
夏念兮一愣,“爭取什麼?”
“你呀,”容離對她又是一笑,露出潔白迷人的整齊牙齒,“小丫頭,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值錢,所以才會讓我和容修都對你瘋狂追求?”
“……???”夏念兮聽得一頭霧水,而且……容修和他都對自己瘋狂追求?!有嗎?!
這男人對“瘋狂追求”這四個字的定義,是不是有什麼誤區啊?!
“看來你還不知道?”容離忽然靠近她,用他那帶著迷幻質感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地道,“爺爺有一份秘密的股份讓渡書,上面黑紙白字地寫著——我們幾個兄弟,誰如果能娶了你,他就會把自己名下容氏的股份,撥出百分之十來給誰。在你第一次進了容家的門之後,這份讓渡書就開始存在了……”
夏念兮腦子裡一嗡,如同被重磅炸彈擊中,呆了。
容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容氏的市值幾千億,百分之……那不是……幾百億?!
她居然這麼值錢?!這可能嗎?!
容離被她呆呆的樣子逗笑了,聲音也更加地迷離蠱惑:“所以,你現在知道為什麼我和容修……都要對你勢在必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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