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一切好像都慢下來了,然後漸漸透明消失,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了兩個人。
就連那些嘈雜的聲音也沒有了,全世界都安靜了。
安靜到,彷彿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直到他鬆開她,那些聲音才重新迴歸,讓人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他湛黑的眸底迸射著腥紅的怒火,“跟我回去。”
楚偲偲被他拉著走了幾步,用力抽出手來,“抱歉二哥,這次你別再攔我了。”
如果在醫院的時候不是他,她絕對不會讓謝家人把藍欣帶走。
也不會有現在這種情況發生。
“我就是去看一眼,如果只是一場誤會我就當散心了,如果……她真的出了事,我拿這條命幫她報仇,你……不用等我了。”
秦翰墨臉色驟然陰沉,牙關緊咬著,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不用等你了,是什麼意思?”
楚偲偲深呼吸一口,“二哥,抱歉。”
她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啄一口,“如果我回不來,你就把我忘了吧,重新開始。我耽誤了你這麼久,挺過意不去的,如果沒遇到我,你也不會受這麼多委屈和挫折了。”
他的眸眼間迸射著沖天的烈焰,插在褲兜裡的拳頭捏的啪啪作響,“就為了這件破事,你這是要跟我劃清界限?”
楚偲偲也生氣了,可她知道這時候不能吵,“或許在你們眼裡,欣欣的命跟螻蟻一樣,可她是我最重要的人,她把生死交付給我,我不能負了她。”
“那我是什麼?恩?”
他是真的怒了,抓著她肩膀的手像鐵鉗一樣,疼的她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告訴我,在你心裡,我是什麼?”
“二哥……”
“你心裡惦記著所有人,唯獨沒有我!楚偲偲,你告訴我,這麼久以來,我在你心裡到底有沒有位置?”
楚偲偲睜大眼睛看著他,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能說的,就只有一句抱歉。
可偏偏這是他最不願意聽到的話。
廣播在播放去法國的航班資訊了,楚偲偲下意識的往登機口看了眼,她現在必須馬上走。
“二哥,這件事回來以後再……”
“好。”他放開了她,眼眶紅的嚇人,周身的戾氣讓人不寒而慄。
“我尊重你的意願,如果你選擇留下,我們好好的,以後不要再吵架。如果你要走……以後……就不要再回來了。”
以後……就不要再回來了。
楚偲偲驚訝的望著他,淚水漸漸朦朧了視線,他讓她以後都不要再回來了麼?
“二哥,你要跟我離婚?”
秦翰墨心口鈍鈍的疼,牙關咬的生疼。
他沒吭聲,可是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如果她今天走了,兩個人的關係就再也回不去了。
楚偲偲怔怔的望著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強忍著沒掉下來。
她從來沒想過,離婚這句話會從他的口中說出來。
排隊的人已經到了末尾,再不走來不及了。
楚偲偲深呼吸一口,“二哥,對不起……”
還有,等我……
她低頭快步往登機口走,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在地板上,像是砸出一個個深坑,可那些深坑是砸在她心裡的。
秦翰墨像被定住了一樣,站在那裡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眼前,彷彿心也在一瞬間被掏空了。
楚偲偲,你可真夠狠心的!
他也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被一個過路的人撞到,才恍惚的回過神來。
這個狠心的女人,還是走了麼?
走了也好,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心不在這裡,終究是留不住的。
可是為什麼他的心這麼疼?疼的好像要窒息一樣……
飛機起飛了,耳邊的轟鳴聲卻掩飾不住楚偲偲心頭的思念。
明明才剛離開,她就想要回去抱緊他,再也不放手。
可是她知道不行,今天如果回去了,她會恨自己一輩子的。
“二哥……”
她呢喃著,拭去臉頰的淚珠。
現在的她,有什麼資格哭呢?
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
“女士,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有空乘小姐細心的問了一句。
楚偲偲搖搖頭,想說自己沒事,可是眼淚卻越發洶湧了,她該怎麼辦?誰能告訴她?
機票是臨時買的,只有經濟艙了,坐著很不舒服。
楚偲偲下飛機時整個人都快僵了,全身每一處都是疼的。
十幾個小時沒睡,腦袋像是要裂開一般,站在陽光下那一刻,感覺自己就像是來自暗夜中的吸血鬼,馬上就會被這光明撕裂。
她身子踉蹌了一下,有結實的臂膀伸過來扶住了她,“楚偲偲!”
她站直了身子,好半天才緩過勁來,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扯了扯唇角,“喬治,是你啊。”
喬治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沒發燒,怎麼回事?你臉色太差了,是不是又沒睡覺!”
“恩,飛機上睡不著。”她勉強說了幾句,被喬治扶上了車。
“幸好我不放心過來了,要是你暈倒在機場怎麼辦?”喬治生氣嘀咕了幾句,楚偲偲也安靜聽著沒反駁。
她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喬治自己說著沒意思,轉頭看看她,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先睡一會兒,到警察局還要半小時。”
“謝謝。”
楚偲偲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不吭聲了。
喬治一肚子火沒處發洩,他跟高楓在某方面是貫通的,最見不得別人不顧自己的身體還要逞強,可偏偏又拿楚偲偲沒辦法。
楚偲偲現在的身體狀況必須馬上回酒店好好睡一覺才行,可是他知道,她肯定不會同意的,就算把她綁到酒店了,她也睡不著,倒不如直接去確認了結果的好。
如果不是楚偲偲問起這件事來,他根本就沒有在意,可是自從知道了以後,心就一直提著。
他又不敢自己去確認,只好等著楚偲偲過來。
到了警察局外,喬治卻沒叫醒她。
她現在的精神狀態這麼差,如果再受了刺激,會接受不了的。
至少讓她稍稍回覆些再進去。
可楚偲偲根本就沒睡著,心裡惦記著事的時候,她是睡不著的。
“進去吧。”她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率先開門下了車。
喬治也跟著下去,“你確定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楚偲偲,你不能逞能,必須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
“我沒事喬治,真的。”
她一臉認真的看著他,雙眼中佈滿血絲,眼神卻依舊堅定。
喬治聳聳肩,“好吧,但是如果你有什麼事必須馬上告訴我好麼?”
“好。”
楚偲偲答應下來,他才撥了一通電話,兩人又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出來一位警官。
警官跟喬治說了些話,便帶著兩人往後面走去。
長長的走廊,只回蕩著三個人的腳步聲,每一步彷彿都踩到了她的心臟上。
楚偲偲緊緊攥著包包,她忽然有些害怕了。
“還好麼?”喬治回頭看她。
楚偲偲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喬治衝警官點點頭,警官伸手按下指紋,面前的一道門哐噹一聲開啟了。
一股陰冷的空氣瞬間湧了出來,楚偲偲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小臉更是白的嚇人。
房間當中擺著一張鐵床,白布下有輕微的隆起。
楚偲偲下意識抓住了喬治的手臂,她需要有人扶著才能勉強支撐著站立。
警官又說了幾句話,將屍體身上的白布掀開了。
喬治眯著眼睛看了眼,遮住了楚偲偲的眼睛,“別看了楚偲偲,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具體的調查資料我們出去看吧。”
楚偲偲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警官把白布重新蓋上那一刻,楚偲偲瞥了一眼,屍體的手很白,塗著紅色的指甲,雖然在水裡泡了很久,但指甲還完好無損。
出來以後,警官又帶著兩人到了一個房間裡,拿了些資料出來。
楚偲偲是看不懂的,喬治曾經學過解剖學,所以對一些專業詞彙很清楚。
他細細的看了一遍,用法文跟警官交流,楚偲偲聽明白一些,還有一些全靠猜。
從警察局出來,陽光照在身上那一刻,楚偲偲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喬治抬手遮擋著陽光,他的面板本來就很白,被陽光一照,幾近透明,但是跟楚偲偲這種病態的白比起來,要正常的多。
“從警方的失蹤人口系統中查不到死者的身份,但是我看過一些基本的檢驗結果,死亡時間至少在一週以上,所以……”
“不是欣欣。”
喬治低頭看她,“你已經知道了?”
楚偲偲深呼吸一口,感覺圍繞在周身的那股陰寒的空氣漸漸散開了,“欣欣不會留那麼長的指甲,也不會塗紅色。”
從認識開始,藍欣就只塗透明的指甲油,她以前還開玩笑,說紅色太妖豔了,她本來就已經夠魅惑了,再塗紅色,男人就沒有活路了。
喬治鬆了口氣,“今天真幸運!既然藍欣沒事,那我們也不用再自己嚇自己了,先送你回酒店?還是先吃飯?”
楚偲偲搖頭,“能不能送我去謝景耀的公司?我有些事想問問他。”
喬治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楚偲偲,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再這麼逞強下去會受不了的!做為你的主治醫生,我不允許你對自己的身體這麼不負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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