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偲偲就在那裡面。
只有一條馬路之隔,他卻像生了根一樣站在那裡,一步都沒辦法邁出去。
從小到大,他第一次體會到了自己的懦弱。
就算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上他都沒有犯過慫,可現在卻慫了。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喬治的號碼,剛響了兩聲那邊便接通了。
“偲偲她……還好麼?”
“恩。”喬治的語氣不大好,似乎帶著些怨氣。
在心理醫生範圍之外,他已經把楚偲偲當成了朋友,所以對於秦翰墨,他心裡也是有埋怨的。
秦翰墨也不喜歡跟他說話,明知道他只是一名心理醫生,只是因為見多了各種有問題的人,所以才能更快的看透一個人,並沒有那麼“神”化。
可秦翰墨跟他說話,總有些心虛,好像自己心裡那些齷齪陰暗的東西都被他看破了似的。
“錄音你聽過了吧,答案可還滿意?”
平淡的聲音,落在秦翰墨耳中,卻多了一絲諷刺的意味。
他眸眼冷凝了幾分,“她什麼時候能回家。”
“看她自己的意願。”
“……”
喬治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你們中國人常說,心病還需心藥醫,她的病根在你身上。”
“恩。”秦翰墨長長的舒了口氣,“請你幫我轉告一聲,藍欣也會去旅行。還有……”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開得肆意的薔薇上,唇解上揚了幾分,“薔薇花很漂亮,但跟她比還差了點。”
說罷,他直接掛了電話。
喬治用法語爆了句粗,大步走到窗前往下看去。
剛好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過,坐進計程車裡悠然離開。
“現在的驚喜都是這麼玩的?”
喬治雙目圓睜,他感覺自己受到了幾百萬伏特的暴擊!
楚偲偲從洗手間出來,想下樓散散步。
她已經在這裡悶了快兩天了,感覺自己要發黴。
喬治回頭剛好看到她,表情不自然的愣了愣,“去哪?”
“樓下。”她怕他不理解,又多加了一句,“看看花。”
她在諮詢室裡往下看的時候,就覺得那些花開得格外好看。
又是花!喬治在自己自然捲的頭髮上狠狠抓了幾把,“你們夫妻倆真是夠了!”
“……”
她睜大眼睛看著他,想到了什麼,卻沒問出來。
喬治冷哼一聲,“某人說薔薇花很漂亮,但是沒你美!”
“……”
楚偲偲的眼神微微亮了亮,目光下意識的瞟向窗外。
“來了又走了,這男人也太特馬浪漫了吧?坐十幾個小時飛機,喔不,來回要二十幾個小時,就為了過來看一眼我的花?”
或許在別人眼裡,秦翰墨這種做法是變態,或者抽瘋。
可是在土生土長的法國人眼裡,這純粹是一種浪漫。
喬治自問他追求一個女人可沒有像秦翰墨這麼瘋狂過。
楚偲偲面色如常的下了樓,陽光很暖,落在身上,彷彿將她心底那些積聚的陰霾全部都融化了。
她站在花架下看著盛放的薔薇,唇角的笑意一點一點蔓延開來,直抵心臟。
有微風吹來,空氣中滿滿都是薔薇花的香味。
楚偲偲第一次覺得,原來薔薇花這麼美!當然,跟她比,還差了那麼一點點!
她不是那種習慣把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的人,所以剛才聽到秦翰墨來過的訊息後,她心裡明明十分震驚,臉上卻依舊是一副平淡的表情。
這表情把喬治都騙過去了。
他皺了皺眉,這才想起自己剛才太嫉妒了,所以都忘了分析楚偲偲的心理活動,不過看她的樣子,顯然已經不需要他了。
他忽然有種挫敗感,明明那麼辛苦的幫她疏導,可最後還比不上她心上人的一句話!
“他讓我轉告你一句,藍欣也會去旅行。”
楚偲偲轉頭看著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
可眼底的甜蜜卻清楚的傳達給他了。
喬治被虐的夠夠的,“到底什麼旅行?帶我去,否則我會嫉妒的!”
“那你得先找個女朋友一起。”楚偲偲輕聲道。
喬治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秦翰墨可真狠!”
竟然還懂得利用楚偲偲的閨蜜!
這麼一來,楚偲偲肯定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他是招誰惹誰了?一大早就要被這夫妻倆虐待?
“既然好了就趕緊回去!你在這裡這幾天,我把其它患者都推了!你得給我補償!”
楚偲偲伸手撫摸著嬌豔欲滴的花瓣,“安妮說你本來也沒患者。”
“哼!”喬治氣急敗壞,回去找安妮算賬去了。
楚偲偲輕笑起來,忽然覺得全身都變輕鬆了……
秦翰墨上飛機前接到了謝景耀的電話,“什麼旅行,要去自己去!我老婆挺著肚子不方便!”
“是不方便,還是你擔心老爺子會找機會下手?”
“虎毒不食子!再怎麼說也是他親孫子,他下得去手麼?”
謝景耀把藍欣藏在那裡,也不是什麼秘密,以馮老爺子的能力幾天就會查到,既然這麼久了都不動手,顯然是並不打算動手了。
這點秦翰墨也清楚,他剛才這麼說,只是打趣。
“就這麼定了,資訊我給你發過去了,抓緊時間辦簽證,別耽誤了時間,另外,走的時候記得帶著偲偲……”
“自己老婆自己帶!”
謝景耀怒罵了一聲掛了電話。
秦翰墨勾了勾唇角,他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見識!
……
楚偲偲站在濱海機場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發生沒幾天,可是她卻感覺像是過了好幾年。
天氣有些熱了,機場的行人身上都穿著單薄的裙子外套,只有她身上還穿著那件厚厚的毛呢大衣,站在眾人之間,像是異類。
她也不在意,扯了扯衣服,往外面走去。
只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讓人移不開目光的男人,她心臟撲通撲通的劇烈跳動起來,他知道她回來了?
秦翰墨也一眼就看到了她,厚厚的毛呢外套,蒼白的小臉,烏黑的長髮,手裡還拿著一支快要枯萎的薔薇花。
瘦瘦弱弱的站在那裡,可憐巴巴的。
這形象……
好像剛從精神病院裡跑出來的一樣!
不對,她就是剛從精神病院裡出來的!
他不厚道的想著,如果跟她實話說了,她不知道會不會扒了他的皮?
見她還站著不動,他大步走過去將她攬進了懷裡。
楚偲偲難得的沒有拒絕,任由他抱著。
她也有些想念他的懷抱了。
“走吧。”他低頭在她額上輕吻了一口,牽起她的手往外走。
楚偲偲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跟在後面,等到上車的時候,才小聲問了一句,“還離婚麼?”
“以後再敢說這兩個字試試!”他咬牙切齒。
他開啟車門抱著她坐進去,彎腰貼心的幫她繫好安全帶。
“是你先說的。”楚偲偲小聲咕噥了一句。
他捏起她的下巴,讓她正視著自己,“說這話的那個混蛋已經被我罵死了,現在的我是全新的。”
噗!楚偲偲沒忍住笑了出來,果然臉皮厚到一定的境界了!
“抱歉,讓你受委屈了,以後不會了。”
……
其實從知道他去找過她那一刻,她就不在意了。
以前總覺得別人勸架的時候,說夫妻兩個床頭吵架床尾和,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老人傳下來的話都是真理。
原本氣的要死要活,可是現在,那股氣忽然就消了。
她甚至都想不起來當初為什麼會生那麼大的氣了。
他感覺手臂被什麼東西扎的有些疼,低頭一看,才發現她還緊緊攥著那支薔薇,眉頭挑了挑,“這是什麼?送我的禮物?”
“才不是。”她羞紅了臉,“拿著這個時時提醒自己,我有多漂亮。”
秦翰墨眼神明亮的看著她,寵溺的笑了笑,“就算不拿,你也是最美的。”
楚偲偲覺得肉麻,可是又很愛聽。
他低頭,“不管在什麼時候……”
“流氓!”
她就知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秦翰墨輕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繞到另一邊上了車。
前幾天的陰霾好像在瞬間消失了似的,兩人就算什麼也不說,氣氛也很平和。
秦翰墨一手開著車一手握著她的手,連轉彎的時候也捨不得放。
楚偲偲轉頭看著他笑,清透的眸子裡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
回到別墅,楚偲偲正開啟車門要下去,就被秦翰墨抱了起來。
她驚呼一聲,“會被人笑話的!”
“怎麼又瘦了這麼多?”他臉色沉了沉,以前抱著她就不費什麼力氣,現在抱著,更輕了,感覺像羽毛一樣,好像隨時都會飛走似的。
楚偲偲覺得害羞,埋頭在他胸口沒說話。
秦翰墨也沒有多問,抱著她大步進了別墅。
梅姐正在客廳裡等著,看到秦翰墨抱著楚偲偲進來,臉上頓時露出欣慰的笑來,“先生,太太,我這就去準備午飯!”
“先下去吧。”秦翰墨隨口說了一句,一分鐘也沒耽誤,抱著楚偲偲上了樓。
梅姐愣了愣神,這飯還沒做呢就讓她下去?
忽然她想到了什麼,曖昧的笑了笑,帶上門出去了。
秦翰墨抱著楚偲偲沒辦法開門,讓她開她也不動,他乾脆一腳把門踹開了。
“都到家了,你放我下來!”
“老婆,歡迎回來。”
他小心翼翼將她放在床上,順勢送了親吻。
楚偲偲雙手抵住他,“我想吃東西……”
她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在法國的時候是沒有胃口,後來有胃口了,飛機餐她又不想吃,就餓著肚子回來了。
秦翰墨眉眼一暗,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嗓音也沙啞起來,“恩,馬上給你。”
馬上?可梅姐還沒做午飯……
楚偲偲忽然想到了什麼,腦袋轟的一下,臊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流氓!”
她實在是餓的要命!
可秦翰墨也要命,這些日子她不在,他還沒什麼感覺,甚至周菲菲往他來的時候,他還覺得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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