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康時右手臂被方向盤卡住了,安全氣囊的力道過大,讓他也失去了意識。
“先把人救出來!”顧君皓看了眼站在旁邊已經嚇傻的楚偲偲,低吼了一聲。
楚偲偲猛地清醒過來,機械的幫著他一起把人拉出來。
楚康時被他們平放在地面上,但孫韻的情況要更加嚴重,因為不知道她還有哪裡受了傷,所以兩人都不敢用蠻力往外拉,怕讓孫韻受到二次傷害。
這時從上面衝下來幾名黑衣人,合力將車抬了起來,這才把孫韻救出。
“先送去醫院。”顧君皓吩咐著,正要跟著走,忽然低頭看了眼楚偲偲的腳,一咬牙彎腰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楚偲偲依舊沒什麼知覺,只有目光跟隨著幾名黑衣人,她害怕父母出事。
顧君皓抱著她回到車上的時候,電話又響了,他面色嚴肅的接起來,“大哥,人已經救出來了,我留了人清理現場,十分鐘後你再放人!”
剛才他第一時間給秦飛捷打了電話,讓秦飛捷把守在教堂的保鏢派了過來,同時把賓客留住。
賓客們自收到楚偲偲跟秦翰墨的那些照片以後就炸了鍋,知道婚禮沒辦法舉行,就吵嚷著要離開。
如果他們出來,剛好遇到這場車禍,到時候事情會被傳的更加離奇,所以他只能這麼做。
掛了電話,他看了眼雙目空洞的楚偲偲,張了張嘴想要安慰幾句,才發現所有安慰的話都格外匱乏。
最後只能拍拍她的肩膀,“叔叔阿姨不會有事的。”
楚偲偲聽到了,轉過頭來望著他,明明兩個人離的這麼近,可是她給人的感覺卻像離著十萬八千里,放佛她根本就不屬於這裡。
她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可是從她的口型判斷,應該是在說謝謝。
顧君皓幫他繫好安全帶,再次發動車子向醫院駛去。
趕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送進了手術室,只有兩名黑衣人守在手術室外面。
顧君皓擺擺手讓他們退下,然後扶著楚偲偲坐在椅子上。
她的身子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還在不斷的顫抖著,臉色更是蒼白的嚇人。
身上的婚紗下襬早已經被雜草刮破了,還沾了很多草漬和泥土,看起來狼狽不堪。
他把外套脫下來,猶豫了一下才披在她身上。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我們趕到的很及時。”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最後停留的那下緊緊捏了捏,似乎想用這種力氣把她捏醒。
可是她還是沒什麼反應,他嘆了口氣,起身起到一邊打電話。
不敢走的太遠,擔心她會做出什麼事來,他一步三回頭的看她。
電話一直佔線,想來是秦家人正在跟他解釋現場的情況,他想了想,撥通了高楓的號碼,這次很快就接通了。
“二哥呢?”他抬眼看著楚偲偲冷冷道。
“正捱罵呢!聽說那邊出了大事,之前的照片又爆出來了?”高楓有些氣急敗壞,“今天到底怎麼回事?怎麼事都擠到一塊了?周菲菲……”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顧君皓打斷了,“讓二哥接電話。”
“你也有事?二哥現在……”
“讓他接電話!”
顧君皓嗓音低沉,帶著濃重的戾氣和怒火。
這還是他第一次用“他”這個字眼稱呼秦翰墨。
電話那頭的高楓被他震住了,連忙把手機給了秦翰墨。
顧君皓隱隱還聽到高楓的聲音,“老顧好像瘋了!”
“君皓?”秦翰墨淡漠的嗓音傳來。
顧君皓握著電話的手緊了緊,目光在楚偲偲單薄的身影上飄過,“你那邊解決完了沒?”
秦翰墨微微沉默,知道他問的是關於周菲菲的事,心裡一時有些煩躁,抽了支香菸出來想要點燃。
顧君皓聽著他按下打火機的聲音,眉心擰的更緊了,可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沒事了就過來吧,楚偲偲父母……出車禍了。”
啪嗒!秦翰墨手裡的打火機掉落在地板上,他神色僵硬的想再問一遍,可是顧君皓已經掛了電話。
“怎麼了哥?更嚴重的事?”高楓小心翼翼問道。
秦翰墨愣了幾秒,瞳孔驟然縮緊,將手裡還沒點燃的香菸揉成了團,轉身就走。
“哥你去哪?”高楓拉住了他,“周菲菲一會兒醒了要是看不到你恐怕又要……”
“直接弄死她!”秦翰墨低吼著,用力甩開他的手奪門而出。
高楓被嚇傻了,二哥竟然會說出弄死周菲菲的話!難道是天塌下來了?
醫院走廊裡,安靜的能聽到幾人心跳的聲音。
手術室的門開了,被推出來的是楚康時。
醫生走出來,目光落在楚偲偲身上,她卻僵著身子一動也不能動。
顧君皓匆匆走上前,“醫生,情況怎麼樣?”
醫生面色凝重,“右手臂粉碎性骨折,好好休養很快可以康復。至於那位太太……”
他猶豫了一下才道,“頭部受到重創,再加上失血過多,現在暫時清除了腦部的淤血,但是需要住院觀察幾天,如果一週後腦部沒有新的出血才能放心,但是也不排除留下後遺症。”
顧君皓回頭看了眼楚偲偲,見她已經跌跌撞撞的跟在護士身後往病房走去了,便跟醫生道了謝跟了過去。
楚康時已經醒過來了,剛才那些話,他也聽到了。
只是他沉著臉一句話不說,只是直勾勾盯著天花板。
護士掛好點滴就出去了,房間裡只剩下父女二人。
楚偲偲傻愣愣的站在病床邊看著父親,有千言萬語想要解釋,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她張了張嘴,嗓音沙啞的刺耳,“爸……對……”
“滾!”楚康時冷冷的吐出一個字,臉上全都是厭惡的表情。
楚偲偲腿一軟,險些跌坐在地,她扶著床頭櫃才堪堪站穩,“爸你別趕我走,我以後不敢了……”
“別叫我爸!我們楚家沒你這樣丟臉的女兒!你為什麼不乾脆死在國外,為什麼要回來禍害我們?爺爺被你害死了,現在輪到我們了?”
他的聲音化成了重低音,一遍又一遍的在楚偲偲耳邊迴響著,一遍又一遍。
“你為什麼不乾脆死在國外……為什麼要回來禍害我們……”
“爺爺被你害死了,現在輪到我們了?”
她痛苦的搖頭,不是她,不是她!
“滾出去!”楚康時抓起桌子上的水杯衝著她狠狠扔了過去,她連躲都不躲,就那樣硬生生的等著被砸。
砰!顧君皓推開門衝了進來,將她護到了身後,那水杯落在了他的胸口,然後反彈出去滾落在地板上。
“先出去,讓叔叔好好休息。”他說著,強硬的將她拉了出去。
其實並沒有費多少力氣,她身子輕飄飄的,像一隻沒有重量的風箏。
兩個人從病房出來,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秦翰墨。
顧君皓下意識鬆開了拉著楚偲偲的手,她身子一軟就要往下滑,他只能再次扶住,可是這次她乾脆完全靠進了他懷裡。
秦翰墨的臉色並不好,大步上前將她橫抱了起來,才發現她身上有不少的擦傷。
“我先帶她去上藥。”他冷冷瞥了顧君皓一眼,抱著楚偲偲走了。
看著兩個人的背影,顧君皓垂在身側的拳頭越攥越緊,卻又一步也邁不動。
他知道他沒那個資格。
到了診室,秦翰墨把楚偲偲放在病床上,讓醫生幫她檢查上藥。
楚偲偲就像沒有知覺的洋娃娃一樣,安靜的躺在那裡,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輕點!”秦翰墨看著醫生下手重,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醫生抬頭看了看他,好像在說,人家都沒喊痛你操心個什麼勁?
“怎麼會有這麼多擦傷?這是婚禮還是闖刀山火海?”醫生嘀咕著搖了搖頭,現在的年輕人他真是搞不懂了。
秦翰墨始終面色陰沉,這場婚禮對她來說,比刀山火海還要更可怕兇猛,可是他卻沒在她身邊,讓她隻身去闖了一遭。
看到她現在的模樣,他恨不得自己替她受了這一切,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幾巴掌!
上好了藥,醫生又囑咐了幾句,“不能沾水,每天換一次藥,否則會感染的,一週後來複查。”
當醫生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新娘子受這麼嚴重的傷的!
秦翰墨被醫生看的渾身都不自在,抱著楚偲偲出了診室,她的身子沒有一絲重量,好像一片羽毛,隨時都會離他而去。
她蒼白的臉色和身上純白的婚紗融為了一體,如果不是還有微弱的呼吸,他幾乎感覺不到她還有活著的痕跡!
他心臟被狠狠揪著,疼的喘不過氣來。
回到手術室外,顧君皓還等在那裡,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目光很快又交錯開去。
秦翰墨彎下腰,把楚偲偲放在椅子上,脫了外套蓋在她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