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周菲菲說的沒錯，秦翰墨心裡其實還一直愛著她。
胸口有些悶悶的，楚偲偲深呼吸一口，把手機關機扔進了包裡，他們兩個想怎麼折騰是他們的事，別來招惹她。
否則，她能讓周菲菲死一次，就能讓她死第二次！
下一次，就看周菲菲還有沒有命活了！
聽著病房外有腳步聲，周菲菲趕緊把手機調成靜音藏到了枕頭裡，這是她趁護士不注意偷拿來的。
她的手機已經被警方沒收了。
病房門開啟，護士拿著托盤走了進來，“該打點滴了。”
周菲菲自覺的把手伸出去，心裡卻在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乖乖去坐牢的，如果要讓她去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她寧願死！
楚偲偲下飛機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她沒想到會在機場外看到等著的秦翰墨。
明明她先起飛的，怎麼他還更快了？
見她出來，秦翰墨把手裡的菸頭扔在地面上碾滅了，“餓不餓？先去吃飯？”
楚偲偲搖搖頭，“我想先去醫院。”
“恩。”他偲偲應了一句，開啟車門看著她坐進去。
楚偲偲轉頭看著他，“你怎麼這麼快就過來了？”
“總不能讓你一個人過去。”
說話間他已經發動了車子往醫院駛去。
楚偲偲沒再說什麼，反正人都來了，她總不能再把他趕走。
至於剛才周菲菲那通電話裡說過的事，她也知道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
到了鄆城最好的私立醫院，楚偲偲忽然又有些膽怯。
楊叔叔生病的時候，她只想早早過去看他，希望他平安無事。
可是現在輪到母親了，她卻不怎麼想上去了。
心裡有種抗拒的情感，說不出來是害怕還是生疏。
秦翰墨見她臉色不對，淡淡道，“你在車裡等著，我先上去看看。”
楚偲偲扯了扯嘴角，“不用了，一起上去吧。”
他不想讓她獨自承受父母的怒火，她又怎麼能讓他自己上去捱罵呢？那件事畢竟兩人都有錯。
秦翰墨看見樓下的花店，快步走過去包了束花，這才又走過來，“走吧。”
楚偲偲點頭，跟在他後面進了電梯。
秦翰墨打了通電話，掛了以後道，“我剛問了醫生，他說媽的病情已經穩定了，再過幾天就能出院。”
他這話等於是在告訴她，現在上去不會刺激到孫韻，至少不會再把她氣病。
電梯門開了，看著長長的走廊，楚偲偲咬了咬牙才鼓起勇氣邁出去。
可能這條走廊就是她跟母親間的距離吧，看起來並不長，實際上遙不可及。
秦翰墨垂眸看了她一眼，伸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拉著她往病房走去。
孫韻還沒睡，楚康時正陪著她說話，聽到敲門聲，楚康時站起身出去開門。
開啟門的那一刻，四目相對，卻沒有任何溫情可言。
“爸。”楚偲偲怯生生的叫了一聲。
她以為楚康時會像之前一樣讓她滾。
她已經做好被罵的準備，沒想到楚康時卻嘆了口氣，“來了？你媽剛才還唸叨你。”
楚偲偲指尖一顫，母親會念叨她？
身體比腦袋反應過，已經先一步走進去了。
秦翰墨也叫了一聲“爸”，跟在她後面走了進去。
楚康時把門關上，臉色陰沉的折返回來，卻沒哼聲。
“媽！”楚偲偲把懷裡的花放在床頭櫃上，眼眶裡溢位了一層水霧。
孫韻眼眶也在瞬間紅了，可語氣還是像以往一樣生疏，沒有任何親近的感覺，“偲偲來了？怎麼坐這麼晚的飛機？”
“恩。”楚偲偲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秦翰墨上前一步，“媽，你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我跟偲偲早應該過來的，又擔心會惹您生氣。”
提起那天的事，大家心情都不大好。
孫韻擺擺手，“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恢復的挺好的，週末就能出院了。”
氣氛又尷尬下來，楚康時看著秦翰墨冷冷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秦翰墨輕輕捏了捏楚偲偲的手，示意她放心，這才跟出去。
孫韻把兩人的小動作看在眼裡，眸光不覺黯淡了幾分。
等他們出去了，病房裡就只剩下母女二人。
楚偲偲站在病床前有些坐立不安，只點頭看著自己絞在一起的雙手。
“坐下跟媽說說話吧。”孫韻首先開了口。
楚偲偲一愣，馬上反應過來，拉開父親剛坐的那把椅子坐下了。
“媽，對不起……我……”
“那件事都過去了，我知道不能全怪你。人這輩子，誰還沒犯過錯呢？是我跟你爸對你關心太少了，我們只想著培養你的獨立能力和好勝精神，卻沒教你怎麼處理感情問題，所以你遇到事情才會這麼偏執。所以造成這樣的後果，我跟你爸也有責任，或許現在這樣，就是老天對我們的懲罰吧。”
這些話，母親從來沒有說過，從小到大，不管她做錯什麼，父母都會先責問她，可是這次……
孫韻伸出手想拉她，猶豫了一下，才落在她手上，“偲偲，不管你當初為什麼選擇跟他結婚，媽就想問你，你現在，還想跟他在一起麼？”
楚偲偲沉默了，這個問題她也想知道。
她也曾問過自己無數次，如果拋開這所有的仇恨和其他的，她還會跟他在一起麼？
結論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畢竟還有一個周菲菲跟他糾纏不清，她不知道離婚以後，他會不會還選擇她。
看著她的表情，孫韻嘆了口氣，“以前媽不知道，讓你吃了太多苦，以後……媽希望你能快快樂樂的，如果跟他在一起不開心，那就離婚，咱家養得起你！”
“媽……”
楚偲偲眼眶一紅，眼淚就不爭氣的落下來了，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母親跟她說這樣貼己的話。
“媽，你先好好養身子……”
孫韻也不想為難她，經歷這麼一次生死，她也想明白了些。
楚偲偲看見桌子上有花瓶，便起身把買來的花插了進去。
孫韻淡淡的看著她，“偲偲，你跟秦翰墨的事媽以後就不操心了，但是你必須答應媽一件事。”
不知道為什麼，楚偲偲心裡忽然有絲不安。
“楊家的事，以後你不要再插手了，人各有命，有時候你以為你在照顧他們幫襯他們，其實是在害他們。他們有他們的生活，你也有你的，答應媽，別再跟他們牽扯不清了……”
“媽！”楚偲偲打斷了她的話，“是我欠他們的，如果不是因為我，楊涵他也……楊叔叔現在還躺在醫院裡，我怎麼能見死不救？”
她的眼淚滾落下來，提起楊涵兩個字，就會激起她心底對父母的怨恨。
“如果當初你們再對楊涵好一點，我們也不會出國，就不會有後來的事！”
“可這些事已經過去了！這就是他的命！他人已經死了，還想要再拖累我女兒麼？我絕不允許！”
“為什麼直到現在您都這麼有偏見？如果秦翰墨也是個身無分文沒有任何家世背景的人，鬧出這麼丟臉的事來，您還會說以後不會再管我們的事？”
孫韻臉色蒼白，看著自己女兒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楊涵的死她沒有直接責任，可當初確實是她看不起楊涵，女兒才會跟著他離開的。
所以她沒話反駁。
楚偲偲深呼吸一口，她早知道，這次來又是不歡而散。
“您先休息吧，我回去了。”
她起身往外走，孫韻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一句挽留的話。
嘩啦！楚偲偲開啟了病房的門，卻發現站在門外的父親和秦翰墨。
兩個人臉色都不怎麼好，秦翰墨正站在窗邊抽菸，一聲不吭。
她心口一緊，剛才她跟母親說的那些話……
“這麼晚了，回家住一夜再走吧。”楚康時開口道。
楚偲偲看了眼秦翰墨，搖搖頭，“不了爸，明天還要上班。”
說罷，她徑直往電梯口走去，也沒有回頭看秦翰墨。
剛才的話他們一定是聽到了吧？她再次提起楊涵，秦翰墨會不會誤會？
她心裡已經放下了，可是剛才那些話，不管誰聽到都會誤會的，她要解釋麼？
夜風有些冷，她裹了裹身上的毛呢外套，凍的牙齒都在打顫。
早上出門的時候沒想到會跑到鄆城來，鄆城比濱海還要冷些，風也更大。
可車鑰匙在秦翰墨那兒。
實在凍的不行了，她乾脆圍著路燈轉起圈來，心裡嘀咕著乾脆先打車走算了，也不知道秦翰墨還在上面幹什麼。
秦翰墨下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纖瘦的身影在圍著路燈的光圈打轉轉，眉頭微微一皺，這女人又發什麼瘋？
她轉過身來的時候，他才看到她凍的蒼白的小臉，心口一緊，大步走了過去。
滴滴！車門開了。
楚偲偲抬頭去看他，秦翰墨低頭直接上了車，她隱隱覺得氣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