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琢點點頭,看了寶翁一眼。
寶翁此時臉上甚是緊張,雙手緊緊攥在一起,瞧見她,也未行禮。
“裡頭情況怎樣了?”蕭玉琢問了一句。
梅香小聲道,“菊香叫人取來了她不常用的一套針,還有竹罐,她正在拼力施救,應當……”
話音未落,客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寶翁立時從廊下躥了起來,疾步走向門口。
菊香讓在一旁,“娘子,他醒了。”
菊香臉上頗為疲憊。
寶翁未曾道謝,快步越過她身邊,直撲床邊。
那個面色黑紅的苗疆男子,正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臉面僵硬,唯有一雙眼睛,略有些靈動。
“卯蚩!卯蚩!你終於醒了!”寶翁撲在他身上大哭起來。
蕭玉琢等人站在門口,朝裡張望。
卻見卯蚩伸出一隻手來,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寶翁從他身上推開。
寶翁愣住了。
站在門外的蕭玉琢的等人,也是微微一怔。
“卯蚩哥哥……”
床上的人,有些不耐的閉上眼,側臉朝裡,不願看她。
蕭玉琢和菊香梅香交換了視線,主僕關上門,離開門口。
“看來這寶翁是一廂情願啊?她的卯蚩哥哥根本就不喜歡她?”梅香說這話的時候,多少有些幸災樂禍。
菊香垂著頭,沒做聲。
蕭玉琢的心思也不在這上頭。
“叫她得意!叫她害人!害人終沒有好下場的!”梅香還在義憤填膺。
吳王府外頭卻傳來一陣騷亂。
蕭玉琢腳步猛然一頓。
菊香梅香也都停下腳步,向外張望。
“長安也不知何時才能安定下來,這兵荒馬亂的……”梅香還沒說完。
外頭忽然跑進一侍衛來。
“回稟郡主,袁將軍在外頭道,說尋到了小世子……”
“重午,他在哪兒?”蕭玉琢心頭一緊。
侍衛嚥了口唾沫,“他說,世子爺被皇后娘娘的人所傷,如今正在宮裡頭。”
蕭玉琢臉色大變。
“袁將軍問,郡主是要入宮見世子爺,還是要等過些時候,長安少平定些了,他們把世子爺護送回來?”侍衛問道。
蕭玉琢臉面發緊,“他傷的很重?我……我去看他!”
“娘子,婢子隨您去!”菊香立時說道。
蕭玉琢帶著菊香及劉蘭雪入宮。
臨到宮門外,劉蘭雪等人卻被攔住。
袁江濤為難道:“皇宮一向不許人隨意出入,如今越王殿下正在整頓宮中,惟恐皇后及國丈的人混跡宮中,所以無干人等不能出入,還望郡主見諒。”
“我家娘子的人,怎麼能叫無干人等呢?”劉蘭雪不服氣。
袁江濤苦了臉,“郡主見諒,您難道還不放心越王殿下麼?您與殿下相識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他豈會做出傷您之事?”
李泰若要傷害蕭玉琢,他曾經有大把大把的機會,斷然不應該等到現在。
見袁江濤這般為難,蕭玉琢只好安撫劉蘭雪,“你們等在宮外,我且去看看重午傷勢怎樣,他若經得住舟車,我必帶他儘快出宮。”
劉蘭雪連連點頭,命人候在宮外,“旁人不行,婢子總該可以伺候娘子身邊吧?”
袁江濤點頭答應,讓蕭玉琢帶了菊香和劉蘭雪入宮。
想到她的寶貝兒子如今重傷,蕭玉琢的心備受煎熬。
倘若可以,她寧可受傷的人是自己,也不願兒子受到一點點損害。
袁江濤沒有叫她們下來車馬,直接讓馬車駛入宮門,只是趕車的人,換作了李泰的人馬。
馬車停在內宮宮門外。
蕭玉琢換乘了轎子,菊香和劉蘭雪在轎子外頭,追著轎伕疾走。
進了宮門,停在含涼殿外。
蕭玉琢疾步踏上石階,菊香和劉蘭雪卻被攔在了石階下頭。
袁江濤也遠遠站在石階下。
蕭玉琢心頓時往下一沉,她回頭看著袁江濤,“這是何意?”
袁江濤皺眉,“娘子且去看看?卑職也……”
蕭玉琢沒聽他廢話,提步踏入殿中。
後殿傳來打鬥的赫赫風聲。
蕭玉琢心下狐疑,繞過屏風穿入後殿。
卻只見殿中一長一幼,兩人正拿著劍在比劃。
小的那個手中拿的倒是真劍。
年長的那人,手中只有一柄竹劍。
小的那個一臉嚴肅。
年長那人卻笑意盈盈。
蕭玉琢瞪眼看著年幼的那個身影,心頭驟然一鬆。
剛在揪緊的心,此時像是猛地被放開了,輕飄飄的。
她長舒一口氣之後,發覺自己被耍弄,當即又有些惱。
她抬腳踹翻了一隻矮几。
矮几上頭的茶盞茶壺咣噹當摔了一地。
這般巨響,猛地打斷了正在比武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