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教學樓事件

第11章 空間

這個地方就是柳淺緣住的地方,和A大一個在城北一個在城南,一個對角線,開車過去也至少要兩個小時,於是他抱著菲雪叫李羽蓮撤退,說是自己先把菲雪帶回去放好然後去接趙流雲,而李羽蓮就先回家找李立生的頭髮,如果可以的話,連牙刷什麼的也一起帶過來。

中間省去不說,柳淺緣到達城外的修車廠的時候已經是是凌晨兩點左右了,夜晚在城市的邊緣顯得越發的深重,周圍的燈光稀少而且遙遠,都是從遠處傳過了來的,雖然讓這裡多了點人氣的感覺,卻更體現出喧譁和寂靜的對比。

修車廠的後面是一片平房,平日裡的工人就住在這裡,而趙流雲一家住在這片平房的盡頭,一棟兩層的房子,這裡的雙層房子跟城裡不一樣,外面一層的牆面上帖著瓷磚,二樓則是直接的白粉刷的,看起來很簡陋,門都是木頭的,一層的門還是雙門的,往中間關著,在這樣的深夜裡,這一片就只有這棟房子還開著燈,很是顯眼。

柳淺緣開著車到房子門口的空地上停下來,用手摸摸鼻子下了車,鄉野的氣味混合著汽油味,都壓不住沖鼻的惡臭。

“老是在這樣的空氣裡生活,老化會加速的。”柳淺緣嘀咕了一句,抬頭望向亮著燈的窗戶,那是在這棟樓的二樓,房子裡隱約的傳出一些爭吵的聲音,人影晃動,似乎在互相拉扯。

柳淺緣靠著車子站著,點了一隻煙,悠閒的看著窗戶裡印出的影子,用手在身邊揮了一下,濃烈的氣味猛得在他的周圍散去,留出一片清淨空間。

房間裡的爭吵似乎越來越激烈了,有人撞上了窗戶,又爬起來向推他的人撲去,接著是大聲的哀號,有東西從窗戶裡扔出來,玻璃碎了,扔出來的東西往柳淺緣這邊飛過來,又在靠近他一米左右的地方似乎撞上了什麼東西,往後反彈了一下,落了地。

“老爹!你到底在幹什麼啊!”一張臉出現在破碎的窗戶旁,年輕的臉孔上焦急交雜了點憤怒,是趙前之,他看到自家院子裡出現的青蟲綠的車,又看到靠在車旁的柳淺緣,愣了一下。柳淺緣對他笑了笑,還順手揮了揮。

“你來幹什麼?!!”趙前之的語氣很不客氣,白天中午的時候看到這個男人,就對他那張一直笑著的邪氣的面容有說不出的反感,而父親又在他們走後就回了家,只是關門不出來還是小事,到了半夜竟然開始發瘋一般的到處扔東西,好幾次都差點砸到自己和母親,父親滿臉的恐懼顯露無疑,似乎在他周圍的母親和自己都是魔鬼。趙前之對李立生的印象很不錯,李立生本身就長的正氣,又有一種隱約的威嚴,讓人心生好感,而柳淺緣不說渾身的輕佻感覺,光是中午不顧自己的阻攔硬闖進父親和李立生談話的裡間,就很不對他的心了,現在父親出現了異樣,又在這裡看到了柳淺緣,自然的就把錯都歸到了柳淺緣的身上,“你到底對我老爹做了什麼??!!”

趙前之轉身又對著裡面的人阻攔了幾下,好象又對自己的母親交代了幾句,然後柳淺緣感覺他下了樓,一樓堂屋的燈亮了,接著大門被用力開啟來,趙前之衝了出來,他年紀不大,年少氣盛,雖然說在修車廠裡面對客人看起來成熟,但在這樣的情況下,也還是顯得有些過於的激動了。

“三更半夜,不請自來,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人,你今天對我老爹做了什麼?現在又想做什麼?”咬牙切齒的說著,趙前之站在門口,似乎是在壓抑著自己過來趕人的衝動。

“我是來救人的啊,我很少救人呢,不感謝一下?”柳淺緣噴出一口煙,調笑著,趙前之的衝動在他看來很有意思,偶爾欺負一下年輕人,對身體大概會很好吧?

“你……混蛋!”趙前之的臉被怒火衝紅了,往前跑了幾步,看手勢是想要上來抓住柳淺緣的衣服,但是他離柳淺緣大約只有三步路的距離的時候,忽然撞上一道看不見的牆,力量回衝撞到自己的身上,往後連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驚詫的抬頭看著柳淺緣,對方保持著剛才的肢勢,手上的煙還在燃著,飄起縷縷的青煙,帶著笑意的眼睛看著自己。兩人之間什麼都沒有,剛才……自己是撞上了什麼?那種冰冷的,有韌性的反彈,觸感還在手上身上殘留著,他看著自己的雙手,微微的顫抖著,不可思議的未知帶起一種恐懼。

柳淺緣滅了煙,向著他走了過來,看著他有點畏懼的縮了縮身子,心想著自己是不是做過分了?扯扯嘴角,難不成還真讓他衝過來揍自己?是他的心理承受能力過分弱了吧?卻不知道本身趙前之就覺得他滿身的邪氣,加上晚上自己父親的失常和現在的狀態,難免會覺得害怕。

在趙前之的面前蹲下來,柳淺緣笑著看著他:“抱歉啊,讓你摔倒了,不過如果你不衝過來,不是就不會摔了麼?”伸出手在他頭上摸了一下,一股寒氣貼著趙前之的頭皮瞬間爬了滿身,讓他渾身一哆嗦,“不要那麼衝動,你老爹還好吧?”

“老爹……啊!”被他一提,趙前之回過神來,慌忙的爬起來,避開柳淺緣往門內跑去,柳淺緣也站起來,跟著他後面進了房子。

房子裡的味道比外面又大了不少,柳淺緣微微的皺了眉,上了樓梯,二樓的情況更糟糕,滿地都是翻倒的桌椅和碎裂的玻璃,酒精的味道瀰漫著,看來是摔了酒瓶子。趙流雲凌亂著頭髮,縮在房間的角落,在他的周圍纏著絲絲的黑線,那些黑線圍繞著他,妄想著要侵入他的身體,而他就不斷的躲閃著,伸出手到處亂抓,抓到什麼就扔什麼,趙前之和另個略微發福的中年女人在旁邊焦急的想要去拉他,卻又被他扔的東西弄的前進不了。

挑了挑眉,柳淺緣心裡有點不耐煩,早知道趙流雲的精神這麼的弱的話,下午的時候根本不該告訴他那些話,現在引來了莫名其妙的孽障,就算他不去一教,遲早也得發瘋。

拉開趙前之和那女人,柳淺緣直直的走到趙流雲的面前,那些扔過來的東西都近不了他的身,而纏住趙流雲的東西,在感覺到他的靠近的時候就往四散逃去,柳淺緣眼神一瞟,隨了它們去了,現在不是給趙流雲處怨念的時候,如果對這些東西動了手,難免在他身上也留下自己的印子,到時候就不好辦了。

一把拉起趙流雲,再猛的一拳打中他的腹部,趙流雲狠狠的咳嗽的幾聲,軟軟的靠著柳淺緣的手臂失去了意識。

“幫個忙把他抱到我的車上去。”不習慣揍人,也不喜歡這種你疼我也疼的事情的柳淺緣鬆開拳頭甩了甩手,回過頭對愣在旁邊的母子二人說。

“你要把老爹帶到哪裡去?”趙前之壯著膽子擋在他和自己母親之間,瞪著眼睛看著他。

“從哪裡惹來的禍事就往哪裡去。”柳淺緣沒有把他的眼神放在眼裡,順手把趙流雲遞到他的手上抱著,“你也不想以後你老爹都是這樣直到發瘋吧?我就是帶他去把這些事情解決掉的。”

“我會還你一個正常的老爹回來的。”跟他擦著肩膀走過,柳淺緣遞過來一個調笑的眼神,“放心吧,我不會吃了他的。”

趙前之雖然遲疑,但是一方面父親的狀態確實詭異,二是柳淺緣後來又加了句“就算你不幫忙我還是一樣帶得走他。”的話,考慮到剛才那種被反彈回來的感覺,硬著頭皮把父親搬上了柳淺緣的車的後座。

“啊~又得去加油了,等事情結束了得問立生請款啊……”發動了車,柳淺緣看了看油表,感嘆了一句,開著車轉出了修車廠這片區,往著到現在為止,依然以霓虹和夜燈照亮天空的城市。

李立生打了個噴嚏,抽抽鼻子,難道在這個時間停止的舊一教,自己還感冒了麼?偏偏頭沒有多去理會,當不能理解的事情多了之後,也就不會對這樣的小事情抓著不放了。

他敲完了所有的地板,又從三層開始敲著牆壁一直到一層,開始想著這裡難道是空殼子的麼?怎麼牆也好地板也好,敲起來的感覺都是空空的,如果有質量問題,這房子也不可能在這裡立了百年,如果沒有的話,以前建房子習慣在牆壁之間留空洞?

“白卉……”想起自己這個新的假設,李立生的眉頭皺了起來,柳淺緣明明好象對一教的事情很清楚,卻又對自己是在一教惹到身上的怨念覺得吃驚,這個疑惑在白卉才是這些怨念的起源的前提下都想得通了。柳淺緣會覺得吃驚,是因為他不知道一教會有這樣的怨念,甚至可能他是認為,一教不可能會放出這樣的怨念,認為自己不可能因為一教的原因才變得如此的;而對十四個人的肯定,對小劉是進入了一教的肯定,是因為他能分辨出哪些人是真的被一教吞噬?

眉頭皺得更緊,那麼,本來應該是十五個人的受害者裡,少了的那個人是誰,柳淺緣也應該知道了?

“可惡!”暗罵一聲,都不知道是在罵自己還是在罵現在的情況,“如果我沒有被拖進來,現在就能直接去問他了。”

但是進來了就是進來了,想要去問也是問不到了,這麼多個小時的跑動和摸索,沒有進食也沒有飲水,體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現在能靠的就是自己的腦子而已。

在腦子裡回想著歷來失蹤者的名字,其中有一個不是真的失蹤者,這個人到底是像趙流雲那樣逃跑了出去了?還是有什麼別的因由?趙流雲跟其他的失蹤者的不同在於他重新出現了,那麼這個人又有什麼不同。

“白卉又是為什麼,要讓我們到這裡來呢?”想到這裡,不由得就要想到白卉的死,她為什麼會死在一教?還死得那麼詭異?如果是她的死開始的讓他們到一教來的怨念,那麼又是什麼力量殺了她?柳淺緣說著什麼小劉已經進來了,出不來了,可以理解為小劉在進來的時候已經死了麼?百年來的失蹤者們,也已經死了?為什麼只有白卉發出了這樣的怨念,而以前的人卻沒有?白卉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一連串的問句,交結成一團線,似乎只要找到一個線頭,就可以把它們全部理得整潔又漂亮。李立生現在就在找著這個線頭。

“不一樣的地方……白卉的屍體被大力的扭曲,直到完全纏到窗戶上,現場的那扇窗戶都推不開了,最後我們只能把窗戶拆下來帶回去……窗戶推不開?屍體?”李立生幾乎是跳了起來,衝進最近的一間教室,用力過度幾乎撲到了窗戶上。

他用力的推了推窗戶,窗戶沒有動,“果然……”唸了一聲,抓住窗欄往裡一拉,兩扇窗吱呀一聲開啟了。“虧我我跳了幾次窗戶,竟然都沒有發現……”雙手撐著窗沿,看著窗外黃昏的樹林和校園,“這裡的窗戶全部都是往裡開的,而在我以前到一教的時候,窗戶是向外開的……”

“而白卉……是唯一一個留下了屍體的人!”咬了咬牙,李立生轉身拖了個板凳走回走廊,板凳很重,用的木頭很好,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噪音。

“牆壁是空的,地板是空的,窗戶的方向相反,停止的時間,還活著的我……這裡根本不是那個一教!!”低低的念著,最後大聲的叫喊了一聲,猛得把手上的板凳往牆壁砸去,牆壁發出如同被重物砸到空木箱子的聲音,但是沒有木頭碎裂的聲音傳來,他又用力砸了幾次,聲音傳遞著,這裡並不算空曠,卻覺得似乎是在空曠的大空間裡迴響一樣。“白卉!你是白卉?還是別的什麼?不管你是什麼東西!我告訴你!我知道了!這裡根本不是一教!你到底把我困在哪裡!!”

氣喘吁吁的停下了手,把板凳往旁邊一扔,牆壁絲毫無損,李立生站直身子,壓抑著自己的氣息:“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把答案找出來!”

靠著牆壁,李立生的腦子不停的轉動著,這裡不是一教,但是不能否認自己是從一教的門被拉進來了,先入為主的認為這裡就是一教,並且是整修前的一教,但是現在看來,這裡是另一個空間,與外面隔絕,被誰製造出來的空間,可以肯定的是,這裡跟趙流雲當時遭遇的事情的一教是不一樣的,鏡子沒有異樣,樓梯和牆壁也沒有出現他說的變化,也沒有像他說的那樣不能呼吸。自己在一樓到三樓的跑了很多次,以前留下的資料和菲雪她們的經歷,有跡象的是表示人是在三樓失蹤的,菲雪她們有聽到人被拖上樓梯的聲音,以前也有人在三樓找到失蹤者的鑰匙,趙流雲是在三樓的鏡子前發生的事情,而自己從進入到這裡到現在,唯一一次感覺到的異樣,卻是從一樓到二樓的轉角的鏡子裡傳來的。

“也就是可以這樣想……”李立生下意識的摸出香菸,想要點火才記起這裡火點不燃,一用力捏扁了煙盒扔在一邊,“如果假設那次從鏡子裡傳出來的光,是外界,或者趙流雲他們出事的那個一教傳來的話,如果說失蹤的關鍵在三樓,那麼那裡是傳遞的入口的可能性最大。從三樓傳過來的力量,我卻是在一樓看到。我也是被拉進一教,卻沒有出事,那麼這裡,可能是在讓趙流雲他們出事的一教的內部再建了一個一教……”

假設,一切都是假設,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當時那股力量是從外界傳來的,也沒有足夠的證據可以斷定三樓才是關鍵,但是如果是建設在這樣的假設上的話……

“我以為我自己樓上樓下的跑,其實是隻有一層樓的範圍麼?”咬了咬下唇,這個假設讓他覺得有點惱火,如果這是真的,自己是被耍了?徹底的被耍了?“上樓,經過鏡子,然後到的是三樓,下樓經過鏡子,到達的還是三樓?只是對方讓我覺得我跑了三層樓?”

轉頭看了看四周,每一個轉角,每一個門窗,其實都是再度把自己引回這裡的陷阱?可是如果這樣的話,那麼最初的目的,讓他們到這裡來找什麼東西的最初的目的呢?如果只是為了困住自己,自己有這麼重要?還是應該假設為,這個要找的東西,其實就在這一層樓,並且是可以在這個重合空間,虛假一教裡找得到的吧?

但是這樣的力量是白卉可能有的麼?如果她有這個力量,為什麼會死在一教?還死得那麼悽慘?然後再發出怨念拉來別人來幫她找?回想起當時被拉進一教的時候,那種壓倒的決定性的力量,似乎是被一隻手抓著,自己的重量和反抗沒有絲毫對它形成阻礙,這種力量,是白卉可能有的麼?如果她沒有……

“還有另一個力量麼?……”李立生扯著自己的頭髮,一個假設引出另一個假設,以前看不到的盲點好象看得見了,“除了一教和白卉……還有另一個力量麼?”

李立生的身體微微抖著,既是為了這個假設可能解決的以前的疑惑,也是因為這個現在才浮現在自己腦海的新的力量,這個未知並且強大的力量的有可能存在而覺得渾身冒出了寒氣。

地板依然是木製的地板,牆壁還是木製的牆壁,教室裡的桌倚安靜而穩重的在它們的位置待著,窗外的天空還是黃昏的曖昧,這一切都似乎在嘲笑著它裡面站著的這個人,嘲笑他找不到出去的路,也找不到那個要找的東西,更是在現在,為自己的假設而渾身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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