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始之前……”就在四周的壓力一觸即發,黑色的雲霧和冰藍的火焰幾乎已經要充斥了整個空間的時候,柳淺緣拖著嗓子慢悠悠的說了一句,白絮文寒著表情,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停下黑霧的擴張。
“我就說等一下嘛。”柳淺緣眉毛輕挑,火焰捲了上去,黑霧的邊緣在火焰的攻擊下細微的散落,阻止了它的繼續擴散,“我們說了這麼多,是不是應該讓其他的人也說說話呢?人不能太專權啊……”
“誰?”白絮文皺了皺眉,感受到寒氣的進犯,自己現在的狀態要和柳淺緣持平有點困難,長時間的維持虛象的存在已經耗費了他太多的力量了,在最後的關頭功虧一簣,雖然表面上很冷靜,但是沒能回到自己的身體其實讓他很憤怒,如果力量夠的話,他會直接動手殺了柳淺緣再說。
“你也認識的,就是她啊……”柳淺緣看著他的眼睛,聲音忽然變得很輕,但是每個字白絮文都聽得很清楚,他看到柳淺緣勾著嘴角在笑,往旁邊偏了偏頭。
下意識的跟隨著柳淺緣的眼光往邊上看去,那這四年來自己已經看習慣了的那種噁心的牆壁,那種蠕動著,把所有能抓到的生命都吸收的牆壁緩慢的往四周退縮出去,有什麼東西漸漸的露了出來,反射著柳淺緣的火焰發出的光,玻璃?
不,是鏡子!
從牆壁裡露出來的是鏡子,兩年前百年校慶的時候整個學校修整,一教內的鏡子已經被拿下來了,但是現在在他面前出現的確實是鏡子。
“鏡子不是被取下來了,是埋進牆壁裡了麼?”白絮文冷聲說了一句,看著那面鏡子,鏡子這樣會印照出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是連線另外的世界與現世的介面,這樣的話經常在人們閒聊的時候被提起,說說跟鏡子有關的鬼故事單是圖個獵奇而不放在心上。但是白絮文卻是知道,鏡子確實是通道,連線各個空間能夠傳遞和歪曲力量,看來剛才柳淺緣會忽然的出現,就是走了這條路。
“這又和我有什麼關係?你想要展現自己的力量有多強麼?”白絮文轉回眼神看著柳淺緣,鏡子應該是在改建的時候埋進牆面裡的,學校不會莫名其妙的做這樣的事情,中間肯定是有人動了手腳,而眼前的人就是最大嫌疑人了。
“這是你的誇獎麼?”柳淺緣笑著算是承認,示意他繼續往那邊看,“不是說了要聽下其他人的話麼?看看吧,她來了哦……”
白絮文眯了眯眼睛,往鏡子看去,鏡子裡的景象慢慢變化著,從照射著自己的影子的鏡面變得透明,除了中間的部分似乎有著一片白色的霧氣之外,其他的景色清楚了起來,正對著的是往下和往上的樓梯,一切都說明著這確實是在樓梯轉角的平臺那裡該有的鏡子。白絮文心裡疑惑,在現在這個時候,讓自己看這些到底有什麼意義?目光倒是一直沒有離開,看著中間的白霧濃重起來,不再是半透明的飄渺,而變得有了厚度,然後往外擴充套件變形,有了手腳和頭的區分,成了人型。
柳淺緣說的那個人麼?是誰?白絮文握緊了拳頭全身警戒,注視著那人型的面孔上慢慢形成的五官,還只是模糊的五官,能勉強看得出哪裡是嘴哪裡是眼睛,嘴唇的部分蠕動著,似乎是在說著什麼。
說著什麼……聽不見……
不知不覺的,白絮文的精神已經集中在那人型的東西上面,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在意,那東西在說什麼?
人型的五官在嘴的部分變得最為清楚,白絮文辨認著唇型……
個……哥……哥哥!!
他整個人震了一下,往後猛得退了一步,那是……那是……
終於,眼睛也看得到了,含著悲傷的眼神的眼睛,鼻子也看得到了,五官整個顯現了出來,頭上的髮絲垂了下來,顏色好象是從內部浸染出來的,一點點的在白色的外型上染上色彩,黑的發,黑的眼珠,蒼白的面板和嘴唇,全身都顫抖著的那個人,看著白絮文不斷的說著。
聲音好象好不容易從鏡子的那邊傳遞了過來了,一點點的滲透過來,破碎的聲音組合成詞語。白絮文咬住了嘴唇,這個詞語就好象是被錘子敲進他的神經中,讓他不能保持冷靜。
“柳淺緣!你搞什麼花樣!?”白絮文別開腦袋,看向柳淺緣,“做出這樣的幻像來,你的目的是什麼?”
“幻象麼?你確定?”柳淺緣不為所動,細長的眼睛眨了眨,嘆了口氣,有點無奈的說,“多聽她說說話吧,看看是不是幻象。”
把時間回到前面一點,李立生剛剛被線拖走的時候,他只覺得耳邊有炎熱的氣體掠過,雖然說常識裡認為靈體該是不需要呼吸的,但是他也覺得自己如同常人一樣呼吸的順暢,然後是身體震了一下,腦袋裡有一瞬間的空白。
“什麼啊……哇!!”好象人從睡夢中忽然的驚醒一樣,李立生猛得坐了起來,一看清楚現在的狀態,就大叫了一聲。他身體的一半都沉進了地面,這地面是傾斜的,應該是原來坐的樓梯的位置,但是幾乎分不清楚階梯了,如同血肉內臟一樣粘滑的東西在自己的身體周圍圍繞著,他一坐起來頭就靠上了頂端的東西,但是還沒等到他意識到身體裡湧上的那種噁心的感覺,又一股拉力拉著他猛得往前。躲避不能,面對著那四周的東西就撞了上去,只能用手抱著頭,儘量讓自己的臉跟那些東西不碰觸,閉上呼吸,就算碰上了也努力不讓它們進到嘴裡去。
“哥!!順著線出來啊!!”
李羽蓮的聲音又隱約可以聽見,李立生努力的動著腿往前蹬,大約有十分鐘左右,終於覺得眼前一亮,接著身下忽然一空,狠狠的摔了下來。
“好……痛……”還好是抱著頭的姿勢,不然這樣直接的摔到地上碰到頭絕對會腦震盪,李立生尋思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看四周,自己在一教外的樹叢邊上,身後就是一樓一間教室的窗戶,看來自己是被從這個窗戶拖出來的。忽然想到剛才四周噁心的東西,李立生在身上頭上摸了一遍,竟然什麼都沒有沾到?但是剛才那種好象被內臟包圍的感覺卻是實在的感受到了的啊,甚至還覺得聞到了濃厚的腥味。
“哥!你沒事吧!!”李羽蓮當時覺得手上的重量消失了,就拉著鄭離往一教這邊跑,正好看到李立生從窗戶裡摔出來,連忙上來扶住他。
“沒事。”對著妹妹和鄭離虛弱的笑了笑,李立生擔心的回頭望了望一教,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出裡面有什麼事情在發生,柳淺緣和白絮文的對持到底到了什麼地步?現在自己再進一教到達的又會是哪個一教呢?
想起剛才,柳淺緣對自己吼過說一教是不會隨便的襲擊人的,除非是要去奪取它的力量或者毀滅它的人,說實話李立生並不是很能理解這些話,事情演變到這個樣子,雖然說案子的真相似乎是瞭解到了,但是又好象還有更大的迷霧一直在心頭。
這個一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柳淺緣好象在維護著它,這樣的感覺在剛才他說的話裡特別的明顯,為什麼他要一直維護它呢?
伸手摸上一教的牆壁,不知道是多少年的溼氣讓外壁爬上這麼重的青苔,雖然一直覺得這裡很舊,但是兩年前百年校慶之後這裡也有翻修,裡面粉刷過的牆壁還有安裝的吊扇都是當時翻修的產物,為什麼沒有去掉外壁的青苔呢?滿牆的爬山虎不失為一種風景,沒有去掉還算是情理之中,但是這木製構造的房屋卻沒有清除溼氣產生的青苔就無法理解了,木材會腐爛掉的。
那麼是為什麼?不想去掉,或者是不能去掉?
一開始想,思緒就停不下來,糾扯到剛才那樣不可思儀的事情,以前的自己可能不相信,但是親身的經歷了這一天多,已經不能不相信了。雖然沒有多的感覺到,但是自己是靈魂脫體過的,白絮文也是真的存在。
越想越是不能放手,李立生看著李羽蓮和鄭離,自己和這兩個人,現在能夠進去麼?自己是沒有異能的,鄭離也沒有,但是羽蓮呢?會不會有危險?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自己一個人再去一趟,想定了,對著李羽蓮說:“羽蓮,你和鄭離在外面等著,我去一教裡看看,柳淺緣還在裡面,還有白絮文。”
“白絮文?失蹤了的那個白絮文?”鄭離回問,“柳淺緣也好象很在乎這個傢伙,你說他在裡面?但是我剛才幫柳淺緣抱趙流雲進去,沒有看到其他人啊?”
“趙流雲?”趙流雲也進去了?但是剛才沒有看到啊?
“柳淺緣說是什麼騙對方的障眼法,說是救你的時候需要的。”李羽蓮接著說,“但是你才剛出來,你進去已經一整天了,如果這次再出不來怎麼辦?我和鄭離去看吧,哥哥你還是在外面等著的好。”
“具體的事情以後再跟你們說……”李立生搖了搖頭,離開李羽蓮的攙扶,“你們不能進去,特別是你,羽蓮,如果你真的有什麼能力就更不能進去,這裡好象不會對無異能的人有什麼影響的,鄭離陪著你,我一定得進去看看。”說完,伸手摸了摸李羽蓮的頭髮,李羽蓮的頭髮漂染得很厲害,但是保養的還好,因為漂染而變細的髮絲柔軟順手,讓他想到不久前才曾經碰觸過的髮絲。
白絮文,一切都和柳淺緣說得一樣麼?那個少年般的羞澀的笑著的影象浮現在心頭,李立生咬了咬牙,轉身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白絮文依然看著鏡子裡的人。
長長的黑色頭髮披散著,面容較好的女子站著,抽動著肩膀,淚水從她的眼眶流下來,悽慘的看著自己。
“哥哥……你在哪裡啊……哥哥……我好痛……”破碎的語句混著哭泣的聲音,那女子伸出雙手,向前摸索著,她看不見他,只是在哭著,“你在哪裡啊……出來啊……”
“小卉……”白絮文字來就瘦小的身體更是顯得搖搖欲墜,雖然理智在提醒他這個是幻覺,但是精神卻已經在動搖。
“哥哥……哥哥……你出來啊,出來啊……你在哪裡啊……”白卉哭得很悽慘,她的手什麼也沒有碰到,只是在周圍不斷的揮空,髮絲被淚水粘連在臉上,更是讓人覺得悲哀,“你出來啊……出來啊!!”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白絮文隨著她的聲音顯得越來越激動,他幾乎要咬破自己的嘴唇,用力的搖著頭:“不是的……小卉已經死了,你不是小卉……你不是……”
說著不是,但是他的腳步卻是一步步得往鏡子的方向挪去,身上的黑霧也漸漸的淡薄下來,好象收進了他的身型裡。他伸出手來,好象是想要碰觸到鏡子,但是又顯得小心翼翼,似乎怕會穿過鏡子碰到裡面的白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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