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站在門口抻著懶腰,語氣十分稀鬆平常。
我問我爺。
“你咋知道是有人家丟孩子?”
“嘿!這十幾天,這都是第五份了!就這麼短短十幾天的功夫,都已經有五戶人家丟了小孩兒。
最小的剛滿月,最大的也就四五歲!男孩兒也有,女孩兒也算。
唉!總之,也不知道最近咱們鎮子是招了什麼難。
據說是從外地來了一大夥人販子,專門偷孩子。大孫兒,你可得小心一些,以後千萬不要自己出門,有陌生人叫你,你也別同他打招呼!”
我拄著腮幫子,點點頭。
“不是說年紀最大的,才四五歲嗎!我都六歲半了,人販子便是偷,也不能偷我這年紀的!記憶力尚存,賣到別處去,我心中也記著自己本有家眷,人家自然是養不熟的!”
我爺眨著自己一隻獨眼兒,嘟嘟囔囔的恐嚇我道。
“啊呀!誰跟你說人販子偷了孩子,一定是賣到別的地方去,給人當兒當女!
那女娃子都送進不乾淨的地方,當暗門子了!男娃子更慘,挑斷你的手腳筋,讓你在大街上爬著要飯。
要不然就餵你吃藥,然後在你的身上沾滿毛,讓你裝猴子,天天在街頭上賣藝!”
我聽見我爺這麼說,止不住反駁他。
“那要按照你的說法,天橋頂上耍猴賣藝的,全都是偷的人家小男孩嘍?”
“那可說不準!”
我爺一邊撇著嘴,一邊站在門口,抻著頭往遠處哭喊的地方望去。
“啊呀!大孫兒,你在鋪子裡好好待著,可千萬別到處亂走,我出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究竟是誰家的娃兒又丟了?”
我爺這一副愛湊熱鬧的毛病,這輩子定然是改不了!
我爺前腳剛走,我一個人抱著小念卿在櫃檯裡扒橘子皮。
從南方走水路運過來的砂糖橘,貴的很嘞!我爺昨天忍痛割肉,給我買了二斤。我得一小塊兒,一小塊兒的扒皮兒,一半兒一半兒的抿著吃這甜橘子。
“鋪子裡有人嗎?”
我這剛剛低下頭,就有人走進我們棺材鋪。
我從櫃檯裡站起身,仰著小臉往外看。
進來的是一男一女,女的高,男的矮。女的俊,男的醜。
這二人還真的是我的老相識,這一對兒不正是那城南陳記茶鋪的老闆陳墩子,和那被他活生生嚇死的新娘子綠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