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突然,只聽到這湘雲觀裡,竟傳出了一連串兒聲音厚重的撞鐘之聲。
“母鈴鐺響了?聲音這麼大?”我半截屁股坐在床頭,口中喃喃私語。
爺爺眯縫著眼睛,聽了一會兒。
“啊呀!這是喪鐘,那婊……呸,那女子當真死了!”
喪鐘!聽到這話,我心中忽的一沉。
死了!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好生生一條人命。
不知為啥,我對這個身患楊梅大瘡的暗門子女人,有著滿滿親切和惋惜之感。
我不過只在湘雲觀的山門口,看了那昏死過去的女人幾眼。
她的白蒼白的像紙,卻有著一股莫名的美。
我心裡不大爽利,爺爺卻說。
“孫兒,咱倆也出門去看看熱鬧!這回可好嘍,那奶娃娃徹底砸在臭老三的手裡嘍!”
我爺的語氣,有些幸災樂禍。
上了年紀的人,一輩子見過太多生死,對於別人的性命,便變的莫名的冷淡。
爺爺一邊說,一邊拉著我的小手邊往門外領。
我頭腦一片空白的,跟在爺爺身邊。走過這湘雲觀裡一條翻花長廊,然後便是那女人所處的屋子。
現如今,天色已經逐漸陰沉。院子裡颳起了微微的風。
女人所處的那個房間,大門便四場大開著。
一個稚氣小道士守在門邊,屋子裡已經傳出無名男子痛徹心扉的哭嚎。
我從那敞開的大門外面,遠遠的便看到了一抹白娟的道袍,背後面繡著太極八卦圖的身影,俯在死者的床邊“啊呀呀”的大哭。
那背影我熟悉的很,整個湘雲觀內,也只有他這麼一個人可以穿得上這麼體面的道袍。
桓成子竟然在哭那個女人嘞!
他們的關係肯定錯綜複雜,我心裡已經篤定。
爺爺同我走到門口,他一腳剛踏進門檻,便忍不住故意咳了兩聲。
“咳咳!”
桓成子聞聲回身。才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愣是把自己的一對眼睛哭成了腫核桃。
他竟是這種多愁善感的男子!我心中詫異非常。
桓成子看見我爺,他又傾刻間變得要面子起來,板著一張臉。用衣袖快速的把自己臉上的淚痕,全部抹的乾乾淨淨。
“啊呀!你這個老王八,怎麼到處亂跑?在別人的地方住著,竟是這樣沒規矩。”
我爺說:“主要是你這哭聲太大,娘們兒唧唧。我還以為這裡擺臺子唱大戲,唱孟姜女哭倒萬里長城,便特意帶著孫兒過來聽戲呢!”
桓成子原本口舌,便抵不過我爺爺鋒利。
現在正是他真正傷心的時候,便更別說跟我爺一樣來這唇槍舌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