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不知道他怎麼突然說這個,應付道:“那按道理誰種的就是誰的吧。”
馬舅說:“不管這棵長出來的,是莊稼還是果樹,是結出的甜果子或者是苦果子,甚至不結果子,都是種樹人的,對吧?”
老張虛弱如此,仍然擺出槓精本色說:“基本上按國際慣例、物權法都是這麼說的。”
馬舅說:“這不僅僅是物權法,所謂的因果,天道,報應,迴圈等等,都是這個意思。所以你們能明白了嗎?”
我和老張一起搖頭。
馬舅說:“你們怎麼還不明白?我再說哦白一點,還是剛剛種的那個植物。如果是你們種的,樹上結了果子,輪得到別人來摘嗎?”
我和老張又一起搖頭。
馬舅點點頭說:“那當然是不行的,那形成了一種侵佔行為,對吧?”
老張說:“如果果子是苦的,我可能就無所謂了呀。”
馬舅說:“果子是苦的還是甜的,也是一種進行時,甜如蜜的果子,可能吃了拉肚子拉死你,苦澀的果子,也可能是解你身上隱疾的靈藥。在真正品嚐之前,這些都說不好。明白嗎?”
馬舅介面說:“哪怕你知道樹上是苦果了,甚至吃了有毒,你想送人也送不出去。這個時候我路過,我可以吃嗎?”
“那當然,”老張說:“至少我是願意的。”
馬舅說:“老天爺可不願意。你的果子就該你吃,別人要吃,必須要理由。最簡單的理由,就是買走。”
馬舅頓了頓,說:“如果換老夫的師父來說,可能說得更清楚一些,其實我想說的事情很簡單,一切看起來正常或者不正常的事情,都肯定有起因,那個起因就是種子,今天的所有事情,都是之前種下的種子。”
“譬如你在學校被一群人欺負,起因是你踩了校園頭目的弟弟的腳,這時路過的小許不知道前因,強行來幫你出頭。那麼原本三天之後應該報應在你身上的毒打,可能就會落到小許身上去。”
“但如果你願意出保護費,請校外的社會青年來保護你的周全,這個時候,事情就不一樣了。”馬舅說:“首先,這個後果變成了一個可以交易的虛擬物品,你花錢,別人幫你擋災。其次,所有的校外混混都會掂量,自己搞不搞得定,搞不定就不會接。第三,整件事的性質從因果變成了生意,所以受委託方如果足夠強勢,那麼大多數情況下,就會直接了結這段因果,不讓惡性迴圈再繼續下去。”
我大概聽懂了這裡頭的門道。
代入今天的情景去套用的話,可能正是馬舅說的這種情況,因為他沒收我們的錢,所以這才落得因果轉到了老張身上,讓他變成現在這幅德行。又因為老張是馬舅的外甥,所以在坐的我們三個,目前是誰也脫不開了。
我心中疑慮難以消除,問:“馬舅,我不會也有什麼危險吧?”
馬舅擺擺手說:“別說是你了,我如今也是泥菩薩過江,從今日起,怕也有七災八難躲不開呀……”
這話就是直接預設了,我也會跟著倒黴。
馬舅忽然瞥了我一眼,說:“你小子倒是挺機靈的呀,比我外甥,嗨,強太多了。”
我被他誇讚,卻笑不出來,只想如何補救,問馬舅:“馬舅你說個數,眼下我們的處境,拿多少錢出來才能擺平?”
馬舅眼光裡似乎立即就閃過一絲市儈的神色,老張立即打斷我,不耐煩的說道:“拉倒吧,別龍馬,你真是一點舊情面都不講啊,我兄弟的錢你都想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