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春這才道:“第三個選擇給你一條好路,你去我家把親事退了,我不會將你跟桐花的事情說出去,你也免一頓打,我三妹最講道理,說不定你還能得一筆補償的錢。”
說到“補償”,她的語氣都輕快了幾分。
原本她是打算先從廖秋明這問出跟他在一起的女人的名字,再使個手段讓他們見面,到時候不怕他們不天雷勾動地火,然後直接將兩人捉姦,這噁心人的親事也就成功退了。
可,這樣太便宜林三春了,對她一點影響也沒有,只是自己白被她噁心一回。
所以,她試探出林三春在這門親事中發揮的作用的時候,就臨時改了主意,比較起來她寧願放過雖有不軌之心,但是跟她素未謀面的桐花,也不願意林三春置身事外。
林三春用這樣糟心的親事來噁心她,她當然也可以送廖秋明這個無賴去纏著她,利用這個潑皮去敲一敲她的竹槓。
她暗戳戳的想,希望到時候林三春不要太焦心,露出馬腳來了,要不然,多年經營的形象可就全毀了!
不過,廖秋明顯然是不信的:“還能有這麼好的事?你會這麼好?”
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廖秋明還是願意相信的。
但是,從眼前剛折斷他一根手指,又揪著他的林二春嘴中說出來的,他如何能信?
林二春將他拖近了一些:“是不是真有這麼好的事,你以為你還能跟我討價還價呢?”
說完一巴掌拍在廖秋明頭上,打得他昏頭轉向,這人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頭,林二春手上一陣黏糊,噁心的要死。
“你也別以為假裝答應我,就能矇混過去,到時候我真嫁給你,你才該哭,我每天揍你一頓算便宜你的,不僅讓你廖秋明斷子絕孫,你想納桐花,更是門都沒有!你就是這陣子不見桐花,我跟我妹妹一說,她自然是信我的,她那麼聰明,隨時也能抓你們浸豬籠。”
拉著林三春的名頭扯虎皮,一口一個林三春的好話,林二春自己心中亂噁心了一把。
不過,想到林三春最愛上演姐妹情深的戲碼,到時候也讓她深陷於她自己苦心經營的形象大坑中,以後還要裝就自作自受吧。
說清楚了厲害關係,廖秋明馬上縮頭不吱聲了。
林二春這才道:“下面我說的話,你都記清楚,要是出了紕漏,我隨時去逮你。”
“是,是,是。”
“你先去找我三妹,說要退親的事情。”
說到這兒,她頓了一下,按下心中的噁心,還是實在無法做出情真意切狀。
依舊繃著臉,惡聲惡氣的道:“這次親事上,最上心的就是我三妹,她不答應,你就說我扭斷你的手指頭,還打你。”
廖秋明雖然心中不解林二春為什麼自己敗壞自己名聲,還是忙不迭的點頭,“我知道了,這樣就成了吧?”
林二春冷笑了一聲:“當然不成,你急什麼?我三妹是不會容忍你說我的壞話的,說不定還會因此找人打你一頓。”
廖秋明急道:“那怎麼辦?”
林二春盯著不遠處黑沉的山林,空著的那隻手緊了緊,又鬆開,又握緊,如此反覆了兩次,才緩緩沉沉的道:“你就說我善妒,放話說了,就算是自己不能孕育子嗣也不准你納妾,存心讓你斷子絕孫。要是這麼說,我三妹肯定會......如此,如此。”
她當然知道這樣說的後果,林三春是鐵了心要將她踩入泥中的,如果聽到這樣的話,她應該不會放過這個抹黑自己的機會。
林二春幾乎可以肯定,不久之後,她說的這一句“就算我林二春不能生”,會變成“林二春不能生”了。
說完,她心中苦笑,自己給人把柄詛咒自己不能生,她也真是豁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古代待久了,她也有些相信,有些話是不能隨便亂說的。
尤其,她現在對孩子問題十分糾結,她上一世的記憶裡真沒孩子,她仔細想過到底是她自己不能生真沒有呢,還是她忘記了?
當然,她更傾向於相信後者,一定是她忘記了一些記憶。
要是她真沒有生小孩,她的記憶中,東方承朔她娘不可能因為這個孩子的問題放過她,不跟她吵架,平涼王府的後院也不會那麼清靜,沒有那麼多的齷齪。
可,要是她有孩子,她又為什麼不記得了呢?
本來,林二春也不想再糾結於前世,她也勸自己灑脫的當做跟東方承朔只是一場夢,就算跟他有小孩,那也都是一場夢。
她不記得了,這樣更方便她放下,更利於她進入新的生活中,從此之後,她可以無牽絆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努力的過這輩子。
可這陣子,她總是時不時的想到這個問題,尤其一想起孩子這個矛盾點,她心裡就煩躁不安,好像忘記了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事情。
她不由得去想,如果她忘了,說不定林三春,她是記得的吧?
她不想放過任何探知記憶的機會,就先丟擲去這個問題,林三春一定會接下這個話題,一旦她撒謊再誣陷自己,謊言總是會存在破綻的,以後說不定真的能夠從林三春嘴裡撬出一些真相來。
也許只有弄明白了,才能平復她心中猶如缺了一塊的煩躁。
她斂去了思緒,末了,低喝道:“你都聽清楚了沒有?”
廖秋明應是。
“你重複一遍!”
他果然又重複了一遍。
林二春這才滿意,“就是這樣。”
廖秋明還是有些猶豫:“這樣真的能成嗎?林三姑娘,她真的不會打我?”
黑暗中,林二春目光流轉,鬆開了廖秋明的衣襟,心說:她當然會打你,不過肯定不會打死你的。
嘴上卻肯定的道:“當然了,我不是心儀你嗎?還送了你手帕,就衝著我心儀,我三妹就捨不得打你,她對我好,只想將你搶過來,送給我,你提什麼要求,在她能夠答應的範圍內,她都會答應的,我不會去戳穿你。”
交代清楚了,她揮揮手:“都清楚了就滾吧,要是有半點差池,到時候我是不介意未出嫁就先剋死你們這一對姦夫淫婦的!”
廖秋明“哎”了一聲,連連保證,也不敢再多問了。
最後,他突然鼓起勇氣,磕磕巴巴的道:“林二春,以前那是我娘喜歡你,我看你不說話,老老實實,我才搭理你的,你......這次我絕對按照你說的做,以後別纏著我了,我保證不娶你,我發誓!你千萬別將我和桐花的事告訴三姑娘,她肯定會打死我的。”
說完,他趕緊站起來就往黑暗裡跑,連桐花在哪也顧不得問了。
聽那跌倒的低哼聲,林二春氣得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兩聲。
要不是要用廖秋明給林三春添堵,她肯定是選擇當眾抓姦,讓這廝光腚暴露於人前,讓他跟那個打著欺辱自己主意的桐花一起身敗名裂。
現在反而送他一筆錢,也真是便宜他了。
她靜靜的站在黑暗中。
這時,不遠處的樹上有暗影飛快的掠過,樹枝微微顫動,有風颳過。
林二春絲毫未察覺,緩緩沉澱剛才浮起來的空蕩難受的心緒。
好一會兒,四周徹底的安靜下來,只剩下呼呼風聲,河水潺潺的流動聲,她被從草垛子後鑽出來的鄧文靜,從孤獨情緒里拉了出來。
鄧文靜小聲的喊她:“表姐,時候不早了,要回家了。”
“嗯。”
剛才鄧文靜早就看呆了,聽傻了。
林二春跟廖秋明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她並未聽得很分明,但是也聽到了大概,雖然也並不完全聽懂了,但是卻明白了林二春並非表面上的這麼面,她兇得很呢。
鄧文靜實在想不到林二春這個軟麵糰居然喊打喊殺,雄赳赳氣昂昂的,還真的將廖秋明給震住了,而且她還扭斷了廖秋明的手指。
跟林二春並肩走,她不時欲言又止的看著林二春,越發覺得不認識這個表姐了。
她盯著林二春看,甚至忘記了去開口問她自己的疑問。
兩人默默的走著,林二春突然道:“文靜,我剛才說明天就退親,恐怕退不成了,要緩一緩,我也還得在你家住一陣子。”
鄧文靜才陡然回神,“哦”了一聲,忍不住問道:“表姐,你為什麼要讓廖秋明這麼做啊?要我說,直接抓他和桐花去對質,進祠堂,這樣很快就能退親了,弄這麼麻煩做什麼?”
林二春沒有回答,反問她:“你覺得我三妹是個什麼樣的人?”
提及這個眾人眼中最優秀的姑娘,鄧文靜也很慎重,有幾分敬佩還有幾分羨慕,另外也含著一絲抱怨:“林春曉啊,她是厲害,會釀酒,也識字,人又聰明,大家都誇她體貼又溫柔,虞山誰也比不得她了。”
“她是了不起,也瞧不上我們這些親戚,哼。你不知道,小時候她來我們家......”
鄧文靜的抱怨持續了一路,都是林三春小時候就對她們這些表姐妹表現出來的種種優越感和不屑。
林二春聽到她嘴中說的“林春曉”三個字,已經不會再像最初的激動。
鄧文靜的話很多,深切的表達了對一個“別人家的孩子”的不滿。
難得聽到林三春的壞話,林二春也心情不錯。
至少林三春沒有矇蔽所有人,說不定到時候戳穿林三春的面目,除了大哥會懷疑會生氣,眼前鄧文靜應該也會信,至少在自己和林三春之間,不是盲目的信任林三春。
等見到家門口的時候,她才想起來之前要問林二春的問題,連忙追問。
林二春回答她:“過幾天你就知道了。等結果出來了,我再告訴你,現在說了你也不懂。”
鄧文靜噘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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