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老九下意識叫了一聲。
“給我斷後!”
我扔下一句話,衝了進去。
“我等你!”
進入小廳的一瞬間,我聽到了老九的聲音,眼前的畫面也跟著一變。
都說一步天堂,一步地獄,我目前的情況也是如此。
兩間相對的臥室之間有一個小廳,小廳內放著一張餐桌,進入小廳後,我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餐桌,只不過餐桌上放著的不是原本的杯子,而是由白骨做成的杯子。
杯子一共五個,放在茶盤裡,環成一圈,正好對著我,也就是說,是五個白骨杯正對著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明明在我眼裡的是五個白骨杯,可我在上面看到了很多張臉。
有爺爺的臉,也陳家父子的臉,也有死在陰陽河內的那些人的臉,一張張人臉不斷閃現又不斷消失,不停變幻著!
變的不只是杯子,還有桌子。
桌子是木質的,現在變為了骨質,一根根森白的白骨組成了桌子的主體,桌面則是黃褐色的人皮,隱約間,能聽到一陣陣若有若無的哀嚎。
我頓了一下,用眼角的餘光掃視周圍,更多的變化呈現在我的眼中。
進入小廳後,原本的彩色世界離我而去,所有的一切都是灰濛濛的。
牆上原本貼著淡黃色的牆紙,但在現在看來,牆紙是灰白色的,上面還帶著灰褐色的黴斑。
腳下的瓷磚之前是白色,現在雖然顏色沒變,但每一塊瓷磚上都遍佈著一塊塊拇指大小的黑褐色物質。
我悄然用腳碾了碾,這種觸感,有些像是血液乾涸後形成的塊狀物。
雖然進來之前我就已經料到會很難,但我沒想到,一進來就給我來了一個下馬威。
劉博被黃驊夫婦吸收,連個渣都沒留下來,而劉博,他的怨氣已經凝成了實質,等於是一個完成的攝青鬼。
吸收了劉博的黃驊夫婦,肯定比他要還要猛,進入小廳幾乎是一個必死之局,這一點,我非常清楚。
進來,是會死人的。
雖然如此,我還是進來了。
原因很簡單,不進來,我同樣會死。
我能感覺到,無為子正在慢慢的復甦,這些天以來,我經常性的露出那種奇怪的笑容。
這不是我在笑,這是無為子在笑。
開始的時候,這種笑容出現的頻率並不高,只有接觸到陰氣時才偶爾露出來,最近幾天,我幾乎每天都會露出這種笑容。
如果不進來,按照現在的情況下去,可能是一個月,也可能是兩個月,我的身體就會被無為子佔據,而且是無聲無息的佔據。
也許一覺醒來,我就已經不是我了。
醒過來的是無為子,而我,永墜黑暗。
所以,與其慢性死亡,不如拼一把。
我很清楚,一旦我遇到生命危險,無為子一定會出來的,他出來不是為了救我,而是為了救他自己。
為了佔據我的身體,他佈局了很多年,一旦我死了,他的籌謀便落了空。
無為子想要的是一具人的身體,而不是死人的。
他想要的是如同一個正常人一樣活著,而不是變成一具陰屍。
如果他想變成一具陰屍,他根本不用等到現在。
正因為清楚這些,我才會冒死進入小廳。
唯有一點我不太清楚,如果沒有這棟凶宅,我會被無為子在潛移默化中消化幹掉,也許睡了一覺便再也醒不來。
文辛月提前布了這個局,讓我知道了無為子就在我的身體中,也讓我下了這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定。
之前我還沒想這些,誤以為文辛月和無為子是一夥的。
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如果他們是一夥的,文辛月沒必要佈下這個局,只需要等待就行了,我早晚會被無為子吞噬。
但她沒等,反而佈下這個局,讓我提前知曉了無為子的存在,也促使我坐下了這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定,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說她和無為子是一夥的,她又布了這麼一個明顯不利於無為子的局。
說她和我是一夥的,這明顯不對,她要是和我是一夥的,她完全可以告訴我一切。
很明顯,文辛月有自己的打算,她把我和無為子當成了她手中的棋子,至於她的目的,暫時不得而知。
我緩緩吐出一口氣,轉過身,看向左側的臥室門,那上面吊著黃驊。
三陰匯聚之局,如今只剩下黃驊和葛青兩個,我本以為黃驊會有變化,可他一點變化也沒有。
黃驊還吊在門上,腳尖挨著地,上吊繩深深嵌入他的脖子裡。
我又側頭看向葛青,嚴格來說,黃驊是先被殺死,然後被吊上去的,只有葛青是吊死的。
所以,黃驊的臉相對平靜,而葛青的臉,異常猙獰。
葛青看起來同樣沒有變化,眼睛向外凸著,腳尖點地,面容青紫。
我有些疑惑,這和我想象的貌似有些不一樣。
在我看來,進入小廳後,這兩位一定會攻擊我,我在全力抵抗後不支,從而引出無為子。
進入小廳時,我除了一把用鬼頭刀做得短匕,什麼都沒帶,東西都在老九那,這是我之前就定下的策略。
只有我陷入險境,才能引出無為子。
無為子是什麼人,我很清楚,以他的修為,我帶的東西多了,他很可能直接幹掉黃驊夫婦,那樣一來,我的謀劃就落空了。
我需要的是,我幹不過黃驊夫婦,無為子也打不過,最好拼個兩敗俱傷。
只有這樣,佈局的文辛月才會出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那隻黃雀,鄒凡宇也會出來。
也只有在我和無為子都受重創的情況下,鄒凡宇才有機會將七七我的身體中拉出去。
這是我們早就定好的計劃,可現在,黃驊夫婦沒有攻擊我,這怎麼辦?
“主動攻擊!”
這四個大字在我的腦子裡閃現。
說實話,讓我主動攻擊一個攝青鬼,我多少有些慫。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計劃是好的,但變化是快的。
我左右掃了兩眼,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上的匕首,準備攻擊黃驊。
相對而言,我更擔心葛青一點。
黃驊死的時候,可是沒有多少痛苦的,他是被下藥後殺死的,可葛青不一樣。
她先下藥殺了自己丈夫,又將自己丈夫吊在門上,然後又和自己的丈夫面對面吊死。
做下這些,原因很簡單,她認為黃驊劈腿,她殺死黃驊,不是為了報復,而是為了和黃驊生生世世在一起,說的不好聽一點,她和黃驊面對面自殺,就是為了在死後也能看著黃驊。
已經偏執到了這種地步,可以想象的到,她的怨念到底有多深。
所以,我不敢惹她。
我很害怕被她秒了。
這要是被葛青秒了,一切的設計都是空的。
想通後,我轉過身,橫移了一步,靠在牆上,讓自己和黃驊平行,然後握著匕首向著左側捅,眼睛卻死死的盯著葛青。
葛青這個女人,無疑是偏執的。
這種女人有一種很偏執的理論,她將黃驊看成是自己的私產,她對黃驊做什麼都可以,但別人不行。
所以,攻擊黃驊,也得防著點葛青。
一刀捅下去,刀鋒上傳來一股滯澀感,這種感覺,和捅劉博的那一下非常像,甚至比那個還要強烈。
就如同我預測的那樣,吸收了劉博之後,黃驊身上的怨氣更強了,凝氣成煞,他也有了有如實質的身體。
“哼!”
有身體就有感覺,一刀下去,黃驊抖動一下,悶哼一聲,眼皮向上撩了撩,但是沒有睜開。
相比於黃驊,對面的葛青反應更大,她的身體扭曲著,嘴一張一合,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我要你死!”
這是對我說的!
伴著這四個字,她的身體來回搖晃著,青紫色的腳指甲在地上來回蕩著,帶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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