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策。這公司不是我的,更不是你的。沒必要這麼拼。”
他做事隨性,但也很少用這種態度說話。像是厭煩到了極點。
韓策沉默一會兒,“明白,我讓他改期。”
*
整個七月,申市上空像破了個大洞,淅淅瀝瀝的雨,幾乎沒有停歇的時候。
找房子又實實在在是個體力活。聽中介說得天花亂墜,滿心歡喜去看房,買家秀和賣家秀,差別大到陳紓音險些當場告他欺詐。
幾次過後,提到看房兩字她就應激。
施燃聽了嗤之以鼻:“搬出來做什麼?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你儘管住就是了啊。”
擔心陳紓音覺得彆扭,她說:“那你付我房租?一個月兩千。”
兩千?
陳紓音笑說:“這個價格,大概只能在你房子裡租個單間。”
施燃說:“你就當租個單間。怎麼,你還能睡幾間房不成?”
她說得有理有據,陳紓音竟反駁不了。她笑笑:“行呀,反正橫豎都是施小姐吃虧。”
租房的事就這麼定了。
陳紓音趁著假期,準備去一趟汾陽路。
煤球寄養在謝明玦那兒有段時間了,她最近太忙,前段時間又出差,一直沒把小狗帶走。
謝明玦的作息顛三倒四。睡到中午,晚上又常常有飯局,家裡應酬也多。
但傍晚通常是不在家的。
從計程車上下來,站在熟悉的鐵門前,她按了密碼,推門進去。
陳紓音自認已經練就一副鐵石心腸,經過草坪,看到參天的香樟,忍不住想起住在這裡的第一晚。
那天她拿下了欄目。太開心,也太脆弱,她不想一個人。
成年人的遊戲是你情我願,但也是一場博弈,一場賭博,看誰能無動於衷笑到最後。
很明顯她輸在了起跑線上。
她在草坪上站了一會兒,突然覺出不對勁。往常這時候,煤球早就搖著尾巴撲過來了,今天一點動靜都沒有,太反常了。
她還不至於覺得,謝明玦是那種,會因為分手就對狗動手的人。
但關心則亂。
她拿出手機打給張嫂,沒接。又撥給謝明玦,“煤球在哪?”她徑直問。
“扔了。”
“扔哪了?”她問。
電話裡很安靜。安靜得她險些以為他掛了。
“扔哪兒了。我問你扔哪兒了謝明玦!你瘋了嗎!那是我的狗。”
“是你的狗為什麼不帶走?我憑什麼替你養?”
他聲音平淡,幾乎有些虛弱,但陳紓音急火攻心,什麼都沒察覺,大步往鐵門外走,她聲音已經帶了哭腔,“你這樣嚇我有意思嗎!”
謝明玦沉默。
過一會兒,他終於說:“在醫院,剛做完手術。”
“什麼手術?”陳紓音茫然問。
“絕育手術。這幾天她不舒服,醫生說是子宮蓄膿。”
“現在在哪?”
謝明玦報了家寵物醫院的地址。陳紓音說“謝謝”,她掐掉電話,打了輛車往那趕。
寵物醫院離汾陽路不遠,醫生領她到二樓病區。煤球有自己的單間病房,她趴在那,脖子上繞了頂藍色的嘴套。看見陳紓音來了,嗚咽著要扒門,“汪汪,我要跟媽媽回家!”
陳紓音有點想哭。
怪自己太粗心,抱回來的時候忘了給煤球做絕育,拖到現在,平白多遭一回罪。
醫生說子宮已經摘除了,往後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但要注意小狗的飲食,因為很多毛孩子絕育之後,體重增長飛快。
陳紓音點點頭。
“什麼時候能出院呢?”
“其實做完手術就可以。但謝先生那兒出了點狀況,暫時沒辦法把狗帶回去。”
“……他怎麼了?”
醫生很驚訝她不知道。
“謝先生狗毛過敏,那天抱著小狗過來,可能太急了,沒做防護措施……”
陳紓音腦袋嗡了一下。
她把煤球抱出來,聽醫生說完注意事項,拿了藥品,把小狗送去了聞玉那裡。
安頓好一切,她重新打了謝明玦的電話,但這次他沒有接。又在通訊錄裡找到韓策的電話,撥過去,“他在哪?”
陳紓音深吸口氣,“我回去過,他不在家。”
“……您先彆著急。”
“我不急。”
“謝先生還沒出院。醫生說吸入量有些大,要留院觀察幾天。”
陳紓音停了一下。
“很嚴重嗎?”
“過敏性休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