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個糟糕的夜晚。她想。
但也許不止今晚。一直以來,那兩個字,是謝明玦對她這個人最客觀的評價。她覺得自己很可笑。
她低頭整理衣服。
“炮友也有下班時間。現在是晚上十點。您有需求可以找別人。”
說完,她再不看他,拎上包就走。
人剛走到門口,手腕被後面上來的人一把拽住,連帶著人被抵在牆上。他拽得緊,陳紓音吃痛得皺眉,抬頭對上一雙冷到發寒的眼。
他顯然沒恢復,嘴唇乾裂,面色異常蒼白,撐著她背後那扇門才勉強站穩。
“我讓你走了嗎。”他低頭看她。
“我不能走嗎?就算是炮友也有人身自由。”
輸液針被強行拔了,傷口很快汩汩往外冒血珠。
“你有什麼人身自由?”謝明玦冷笑,“你的人身自由就是看不清自己幾斤幾兩,是誰都敢往上貼?你有腦子嗎?分得清好人壞人?”
“……你什麼意思?”
謝明玦沒回答。那神色更像是不屑回答她,多解釋一句都嫌多,他撐住門,就這麼居高臨下睇著她,“我勸你放聰明點。你在我這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未必會給。”
陳紓音完全聽不懂。她唯一能聽懂的,只有他這段話裡的傲慢。
他在警告她,就算攀附上別人也是一樣。她的身份、她的處境不會有任何差別。她永遠上不了檯面、見不得人。
就像溫倪一樣。
陳紓音臉色倏地白了。良久,她扯出一抹笑,“您的忠告我收到了。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謝明玦沉默退開一步。
他看著她,冷眼看她被這些話擊潰,他似乎早就知道她會擊潰。他沒懷疑過陳紓音喜歡他。這種喜歡裡摻雜多少利用、多少別有用心,他自以為全都知道,也全都不計較。
但今天他突然想計較。
她可以利用自己。同樣也可以利用別人。在利用的過程中又喜歡上一個人,對一個二十二歲的女生來說,不過是一個情緒上頭的事。
他哂笑一聲:“你請便。陳紓音。”
怎麼走出住院部大樓的,陳紓音已經不記得了。她站在臺階上,抬手抹了一下臉,滿臉洶湧的、滾燙的淚。
但她只站了一會兒。轉身,重新上了樓。
她徑直推開門。
“節目結束了,我們的關係也結束了。你現在告訴我,什麼叫陳紓音在哪,錢就在哪?你預備和我夾雜不清到什麼時候?”
謝明玦倚著牆,淡淡看她,“你不需要的話,我可以撤資。”
“是嗎?”
陳紓音冷笑一聲,走過去,雙手用力拽住了他的衣領,迫使他低頭,“你確定,我們只是你說的那種關係嗎?你替炮友養狗,搞到自己住院,差點死掉,謝明玦,你覺得我是什麼很蠢的人嗎!”
說完,她抓著他的脖子,把唇送上去。她吻得毫無章法,齒尖用力咬住了他的唇。
謝明玦渾身顫了顫,將人提起來,翻了個身壓在牆上。
“為什麼回來?”
呼吸交錯,謝明玦低下眉目,看到她眼裡隱隱的淚,“回來只是問我這些嗎?”
他穿了病號服。衣服上有淡淡的藥味。陳紓音含著淚抱緊他。
“不是。”
“我想告訴你,你的話我一個字也不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