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回險些被工件砸了手,車間主任郭大撇子卻在邊上陰陽怪氣:“八級鉗工這是要晚節不保啊?搬個零件都不利索,昨晚這是在哪個寡婦家出來!”
易中海咬著牙沒吭聲,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不敢鬧,更不敢病,只要一想到退休工資還差那麼幾年,就只能把血往肚子裡咽。
可他沒想到,秦淮茹的“照顧”早就變了味兒。
有天夜裡,他累得腿疼睡不著,想讓秦淮茹捎帶手熬碗薑湯,卻聽見秦淮茹在廚房跟傻柱嘀咕:“易中海現在連拿筷子都打顫,指不定哪天就……。”
傻柱現在都成了賈家的廚子了,現在晚上更是把飯盒送進賈家後就去易中海家廚房幫他秦姐做飯。
“一大爺這是年紀大了,沒事的!”秦淮茹聽傻柱這話心裡一萬個不相信,但是還是沒說出來。
易中海背靠在床頭,月光把他的影子扯得老長,白頭髮在枕頭上散成一片霜。
秦淮茹以為他聽不見說話的聲音也不小,只有易中海心裡默默流淚。
時間匆匆易中海的背越發佝僂,遠遠看去像棵被風颳彎的老樹。
可秦淮茹每天依舊準時來做飯,只不過飯桌上的主食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孩子們此起彼伏的“易爺爺多吃點素”。
他摸著碗裡寡淡的菜湯,忽然想起年輕時在車間帶學徒的威風勁兒,再看看眼前吃得油光滿面的賈家老小,自己每天喝點湯兩個窩頭喉結動了動,終究沒說出半個字。
畢竟在這四合院裡,他連個能說句體己話的人都沒有了。
他不是沒想過不讓秦淮茹給他做飯,但是他沒勇氣說出口,只能不斷安慰自己秦淮茹以後會給他養老照顧他的,現在自己多幫助她們家以後她才會反過來照顧他。
他不是沒考慮過傻柱,只是傻柱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他也就歇了這個心思,而且傻柱一心撲在秦淮茹身上,他更加不敢得罪秦淮茹了,就憑他現在這副身體要是挨傻柱一拳估計得躺個十天半個月了。
要說這劉海中,自打62年軋鋼廠新車間成立他當上小組長後,那尾巴都快翹到房簷上去了。
先不說他在車間裡拿個搪瓷缸子揹著手到處溜達的派頭,單說家裡頭——他媳婦原本叫他“老劉”,現在得規規矩矩喊“劉組長”,倆兒子要是喊錯一聲“爸”,劉海中馬上就會抽出七匹狼出來告訴兩個兒子該喊他什麼。
沒大沒小的,不知道得叫職務嗎!
劉光天還不服,嘟囔著“您又不是廠長”,結果被劉海中追著滿院子跑,抄起笤帚疙瘩就往身上招呼:“反了你了?我打死你個狗東西!”
大院裡就更熱鬧了。現在易中海見了他,遠遠就拱著手笑出一臉褶子:“劉組長今兒氣色真好!”
劉海中鼻孔朝天“嗯”一聲,故意把中山裝第二顆釦子解開,露出裡頭洗得發白的背心——那是去年評上“先進組長”時發的。
許大茂路過時故意拖長音喊“劉組——長”,尾音拐了十八個彎,跟唱二人轉似的,劉海中明知他在擠兌,卻覺得這聲劉組長喊的比廠子裡的廣播還順耳。
最逗的是他那輛二八腳踏車,車把上不知從哪兒弄來塊木牌子,用紅油漆描著“劉組長專用”。
鄰居們背地裡都罵他“官迷心竅”,可面上誰也不願得罪這尊“瘟神”。
尤其是在軋鋼廠上班的人,生怕劉海中在車間給小鞋穿,路過他家門口都得提高嗓門喊一嗓子“劉組長好”劉海中坐在馬紮上晃著腿,看著眼前點頭哈腰的大院鄰居,心裡比喝了蜜還甜——他這輩子沒當過啥大官,就指著這聲“組長”撐撐門面,至於別人是真心還是敷衍,他才懶得琢磨。
某天晌午,劉海中蹲在院兒裡巡視,聽見秦淮茹跟傻柱嘀咕:“那劉海中現在見人就掏工作證,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組長,跟個開屏的公孔雀似的。”
傻柱笑得直拍大腿:“秦姐你是不知道上回我在食堂看見他,非說組長該去包廂吃飯,結果被食堂主任拿飯勺子給趕出來了!”
劉海中臉漲得通紅,想發作又怕落人話柄,只好憋著氣回家打兒子。
可即便如此,第二天他還是照常把“劉組長”三個字掛在嘴邊。
在他心裡,這仨字比家裡的糧票還金貴——畢竟糧票只能換物質糧食,“組長”能換精神上的體面。
至於體面底下藏著多少笑話,他看不見,也不想看見。
反正只要大院裡還有人喊他一聲“劉組長”,劉海中就高興,敢不給他面子的劉海中就會想辦法報復回去,大院鄰居對他那是恨的牙癢癢,不要忘了大院鄰居都被他舉報過怎麼可能不恨他,只是現在還不到翻臉的時候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