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白了他一眼,轉身往屋裡走,嘴裡還嘟囔著:“就你大方……”可走到門檻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空蕩蕩的院門,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他知道,媳婦哪是真嫌給多了,不過是過過嘴癮罷了。
這年月物資金貴,誰不心疼?
可真要讓她從自家人身上省,她比誰都捨得。
說到底,這媳婦啊,嘴硬心軟,心裡透亮著呢。
……
搬到新院的第一晚,王小兵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身旁媳婦被他晃得煩了,抓起枕頭砸過去:“你屬烙餅的?翻來覆去折騰啥!”他嘿嘿笑了兩聲,伸手把人往懷裡一摟,折騰半天才總算在凌晨迷迷糊糊睡過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他扶著腰齜牙咧嘴地吃完早飯,推出腳踏車就往廠裡趕。
四九城的冬天跟格外的冷,雖說街道辦組織人鏟了雪,可路面上還結著層薄冰,車輪碾上去咯吱咯吱響。
路過95號大院時,正巧看見劉海中領著一群工人往外走,許大茂眼尖,遠遠就喊:“王科長!早啊!”
王小兵捏著車閘停住,哈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迅速消散:“大茂哥早。我得趕緊走了,廠裡今兒要開關於新增小組長崗位的會——”
他故意把“小組長”三個字咬得清晰,眼神往劉海中那邊掃了掃,“大茂哥慢著點走,路滑別急。”說完一蹬腳踏板,腳踏車鈴叮鈴哐當響著遠去了。
劉海中聽見“小組長”仨字,耳朵立刻豎起來。
他望著王小兵的背影張了張嘴,想喊住人問問清楚,可那腳踏車已經騎出去老遠。
一路上,他心裡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一會兒琢磨著這是不是個機會,一會兒又擔心上次花五百塊買小組長的事再次打水漂。
臉上一會兒笑一會兒皺眉,把旁邊的鄰居看得直犯嘀咕,卻又不敢多問。
許大茂拄著柺杖跟在後面,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他輕輕哼了聲,嘴角扯出絲意味深長的笑——去年劉海中為了買小組長花了五百多塊錢他也是多方打聽才知道的。
這會兒劉海中怕是又要往坑裡跳了。不過這事跟他沒啥關係,他現在最頭疼的,還是秦京茹的肚子為啥一直沒動靜,他昨天去找了他父親讓幫忙找一個老中醫帶秦京茹去看看。
到了車間,劉海中坐立不安。
他想找個人問問廠裡新增崗位的事,可放眼整個軋鋼廠,跟他有關係的能知道這個事情的沒幾個。
王小兵?不行,上次買官的事就是他牽的線,不能再讓他知道這事了。
鍛工車間主任宋春生?
更不行,他一直懷疑是宋春生打小報告才丟了小組長的位子。
思來想去,最後只剩下後勤處的李學文處長——。
“劉師傅,您這是咋了肚子不舒服?”工友瞅見他往車間外走,開玩笑地問。
劉海中支吾著說肚子不舒服,腳底卻加快了步子,直奔後勤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