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此,唐易山眉心微微挑了挑,按照自己對秦子諾的理解,這麼大的情緒波動,不太可能屬於她才對啊。
雖然,唐易山對自己這個丈母孃不是很瞭解,也知道她是一個被時光蒙上一層神秘紗布的存在,但是她是真的很難想象秦子諾會用這麼富有情緒的口氣說話。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僅僅只是過去了十幾秒。
“讓他進來!”一道極度威嚴的男聲,妥協似的開口了。
守在門口的兩個人面無表情的互相看了一眼,還是後退了一步,讓開了一條道路。
走進病房,唐易山不意外的看見,病房裡不只秦子諾自己一個人,還有一個有些讓人意外的,又在意料之內的人。
想當初,自己可是在這個男人的面前,親自將秦子諾帶走回國的。
而他自然也結結實實的收到了一顆子彈,當作那個男人的贈禮了。
早在唐易山將人接走的時候,他便已經知道了,這個男人是不會輕易放棄的,沒想到秦子諾剛剛遇見意外,原本還置身於混沌之中的他,會這麼快的就出現在這。
但是看著秦子諾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唐易山只能嘆息道,這個男人,怕是一直都在守著她,守著這一個已經將他忽略的徹徹底底的女人了。
賀煬坐在病房的沙發上,看著唐易山的目光,是一種恨不得拿槍將他打成篩子的狠戾。的確,自己在他那,除了給他製造麻煩和痛苦,並沒有留下任何的好印象。
唐易山無謂的扯了扯唇,自動略過了這個男人陰鷙的眼神,將視線轉向了秦子諾的身上。
秦子諾的頭上包著一圈白色的紗布,胳膊上也緊緊的纏著繃帶,臉上,只有清冷以及因為自己進來,而收斂起來的殘餘的慍怒。
“你還好嗎?”
雖然唐易山在到醫院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去醫生那裡,瞭解了秦子諾的情況,得到的回答是並無大礙。
但是看著眼前這副,幾乎半個人都被繃帶緊緊的纏繞著的秦子諾,他忍不住有點懷疑,醫生說的並無大礙是自己問的這個人嗎?
秦子諾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只是皮外傷而已,言希那邊,還好嗎?”
唐易山點了點頭。
“這件事,似乎被人壓下來了,只是當作了一件普通的交通事故處理。”說完,唐易山的眼神,看一眼從剛才就一直緊緊的盯著自己的賀煬。
秦子諾和唐易山心裡都清楚,這件事,十有八九是這個男人做的手腳。
病房裡沉默了一會兒,秦子諾接著開口。
“唐易山,那個人既然能對我下手,想必言希的身邊,也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秦子諾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驟然間冷眼的看著唐易山。
“唐易山,我警告你,你最好快點把你唐家人鬧出來的那些破事都給我處理乾淨!我把女兒完完整整的交給你,但凡她受一點點的傷害或者是過的跟我一樣像行屍走肉一般,我秦子諾哪怕是和言希鬧翻,我綁也要把她從你身邊帶走。”
聽著秦子諾的冷言冷語,唐易山的神色漸漸冷凝了下來。
現在,病房裡面的所有人,心情幾乎都算得上是差到了極點,急切的想要找一個宣洩口。
看著自己老闆莫名其妙的被遷怒,俞松像是看不下去的站出來。
“夫人,您這話,有偏頗吧!你明知道,唐氏剛剛經過四方會的重創,又遭遇到了內部重要資訊的洩露,本身就是一次重大的危機,哪怕是神,也沒有辦法在短短几日,就能力挽狂瀾,將唐氏重振往日的雄風。”
聽著俞松的話,秦子諾這一次,才將自己的眼神,落在了賀煬的身上,但是卻不屬於賀煬所期待的任何一種眼神。
“子諾,我……”
“行了,堂堂四方會的會長,屈尊降膝的來到我這間小小的病房裡作甚,我想比起我,現在的四方會更需要你這個大人物去坐鎮吧!”
所有人都聽出來了,秦子諾在給賀煬下逐客令了,唯獨當事人聽不出來,或者是完全不想聽出來。
“四方會和你,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可比性。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不會離開你的。”
“如果你是作為一個探病者的身邊,我趕不走你,但是如果你是因為我上次的離開,覺得冒犯了你,然後想在這病房將我囚禁起來,怕沒那麼容易。”
唐易山看著漸漸的秦子諾“囂張跋扈起”來的氣勢,岑薄的唇勾著,幸災樂禍地看著賀煬的好戲。
“子諾,我沒有這個想法,我只是單純的關心你而已。你不要老是這麼想我,行嗎?”賀煬的語氣破天荒的帶上了一絲無奈。
“單純關心我?那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我倒是從來都不知道,關心別人還需要帶上這麼多人,將整間病房統統給圍起來。你的關心,怕是我無福消受了。”
這個時候,賀煬也想到了,大概是自己帶過來的人,被她造成了不好的回憶了。
“我只是擔心你,想要保護你。”
“那你就從來就沒有想過,你這種強加在我身上的保護,我想不想要嗎?你從來都自己會顧著自己的感受,將人像一個獄犯一樣囚禁起來,還將其稱成為保護,呵,不覺得你很好笑嗎?賀煬,你不懂,你什麼都不懂。”
語氣又再一次激動了起來的秦子諾,突然體內一陣痛苦襲來,為了怕被人發現端倪,所以她立馬閉上了眼睛。
雖然在一邊冷眼旁觀著的唐易山,心裡卻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冷靜。因為他想,秦子諾無意間透露出的他和賀煬之間的過去,不正好像極了現在的自己和白言希嗎?
雖然,白言希依舊可以在自己面前展露笑顏,但是唐易山無比的清楚,這份分笑意之中,有多少是她為了緩解兩個人緊張的氣氛,為了自己的情緒,而偽裝出來的。
而自己明明都看穿了,卻還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模樣。
明明她的心裡,已經那麼痛苦了,自己卻還心安理得的接受著她的“討好”,心安理得的覺得,自己並沒有傷害到她。
看著秦子諾和賀煬之間,唐易山的心,也一寸寸的涼了下來。
是不是,白言希都不讓自己知道,自己到底做的有多過分,等到日後,她也會像她母親對賀煬死心一樣,對自己也死心了。
雖然知道這樣的想法不對但是唐易山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不自覺的,將自己和白言希代如到現在的秦子諾和賀煬之中。
自己正在走賀煬的老路,藉著愛之名,卻狠狠的折斷了屬於她們的最美好的翅膀。卻還一副理所應當,心安理得的模樣。
唐易山突然很想回去,很想回去找白言希。
但是,他卻不知道,自己應該拿什麼表情來面對這個被逼著作出人生最痛苦的抉擇的女人……
“子諾,我不是……”
“閉嘴,趁著我還能好好的說話,你馬上給我滾。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秦子諾異樣,賀煬沒有看出來,但是唐易山卻看出來了。
她這個樣子,怕是那個叫做“假面”的藥物所造成的影響吧!雖然他並不瞭解,這種藥物會給人的身體,帶來多直觀的痛苦,但是見秦子諾第一次因為急切的想要將人趕走,而情緒這麼失控,怕也並不是什麼容易忍受的吧!
在秦子諾的面前,賀煬向來是沒有什麼不滿的情緒的,看著她滿身繃帶的模樣,賀煬低斂著眉眼,語氣有些低喪的說道。
“我知道了。”
聽著賀煬的話,秦子諾再次毫無餘地的又甩給他一記黑臉。
等到,關門聲再次響起的時候,秦子諾才堅持不住似的,癱倒在病床上,蜷縮成一團。
“啊,夫人,你怎麼了?”
狀況之外的俞松見狀,有些擔心的驚撥出聲。
卻接到了唐易山滿臉警告的神色,雖然不懂怎麼了的俞松,還是馬上的收了自己的略微有些高調的聲線。
“你還堅持的下去嗎?”
唐易山的語氣,也隱隱的帶上了擔憂的色彩。
“手機背面……打給他……”
只是簡簡單單的七個字,秦子諾卻說的斷斷續續,而一句話,就好像是用盡了她所有的氣力一樣。
唐易山馬上拿起床頭櫃的手機,掰開了手機殼,露出了一張紙張,上面行雲流水的寫著一個聯絡方式。
不假思索的馬上拿出手機,按照著字跡上的一個個號碼,隨後撥通了。
聯絡方式的主人,並沒有讓唐易山等很久久接通了。
“怎麼了,想通了要找我了嗎?”
年輕的有些過分,又極具識別度的聲音,讓唐易山馬上就想起了這個聲音,到底屬於誰。
“她的情況不是很好,你馬上趕到市醫院的205病房來。”
病床上明顯在隱忍的秦子諾的情況,讓唐易山知道,這並不是自己疑惑的時機。
“什麼!她現在到了什麼階段了?”
唐易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秦子諾。
“汗如雨下,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痛苦的蜷縮在一起。”
“好,我知道了,必要的時候,可以採取打暈她的做法,不能讓她傷害自己。”叮囑了幾句之後,少年匆忙的掛了電話。
一旁的俞松,見到這幅景象,突然心裡有一種預感,這件事情,應該沒那麼簡單。
掛了電話的少年,滿臉的不虞,早讓那個女人聯絡自己,她早幹嘛去了,現在倒是會來向我求救了?
雖然少年的話裡,都是對秦子諾的不滿,但是他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在腳下的動作更是邁得更大了,爭取在第一時間趕去了唐易山所說的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