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言希被唐易山摁在床上休息的時候,白言希才注意到,他另一手還大袋小袋的,拿著許多的東西。
“這是你用得上的一些日用品,還有,這個是楊嫂幫你幫你燉的湯,趁熱喝。”
唐易山一邊說,一邊笨拙的想要幫她把湯倒出來。
等到他好不容易把湯拿到白言希的面前的時候,他的手上也多了幾塊紅斑。
雖然說不上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但是像這種伺候人的事情,唐易山是從來都沒做過的。
還微微冒著煙氣的湯,看起來讓人很有食慾,但是白言希卻不想去接。
唐易山也像是看出了她的拒絕,還是堅持拿著湯,擺在她面前。
兩個同樣驕傲的人,就這樣無聲的博弈著。
“唐總何須如此呢?想來你回國,必定也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沒得沒必要在我這種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有些自嘲,又好像有些苦澀的韻味的話,唐易山有點聽不太真切。
“你不是無關緊要的人,對我來說。”
這話,要是放在五年前說,該多好?要是在自己還沒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之前說,多好?
“是嗎?可對我來說,你是。”
那無情且殘忍的言語,像極了一把無形的匕首,明晃晃的直接扎進唐易山自以為很堅固的心臟。
在白言希和唐易山的你來我往之間,不知不覺,溫熱的湯水也變得冰涼了起來。
“既然唐總想要我好好休息,那便請你出去吧,不要在這耽誤我休息了。”
唐易山帶著一臉凌霜,最終還是在顧及那個女人臉上的蒼白後選擇了退讓,離開了病房。
等到唐易山離開病房之後,白言希才把自己的疑惑放出籠子外。
為什麼唐易山會知道自己在這?而且,看他的模樣,似乎是早就已經知道了自己之前昏迷的事情。
其實,結合上之前娃娃臉說的話,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只是白言希自己害怕去面對,害怕在真相面前,自己的堅持又會變得不堪一擊。
白言希煩躁的拉起被子,把自己悶在被窩裡,不去想這些事情,卻沒想,自己就這樣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而唐易山進來時,就看見了床上裹成蠶蛹的小女人,看著她卸下所有防備的臉,唐易山的心也變得異常柔軟了起來。
“為什麼,我們兩個之間,偏偏要有那麼多的情非得已呢?”
餘下的,只有一室的寂靜。
視線所及,是一旁早已涼透了的湯水,泛著一層厚厚,凝固了的油脂。
只是一眼,唐易山就將其收拾好,倒掉了。
這一覺,白言希直接睡到了次日的清晨,才醒過來,在這一個月裡,除了那次喝醉酒,白言希還是第一次有機會能睡這麼長時間。
白言希剛剛洗漱好自己,從洗手間裡走出來,就聽見了敲門聲,所以就隨手開了個門。
一開門,看見的就是一個帶著一頭灰髮,精神矍鑠的老人,滿臉慈祥的看著自己。
“白醫生,身體好些了嗎?”
白言希聞言,才堪堪回過神,急急忙忙的點了點頭。
“院,院長,您怎麼來了?”
看到這個老院長的出現,白言希原本放鬆的神經一緊,這個老人一出現,明明是爽朗的微笑,卻給了她幾乎震懾的壓迫感。
這是一種長期浸淫在醫學裡面,才能形成的一種睿智卻不失鋒芒的姿態。
“我來替你近段時間救治的病人來探望一下你。”
一提起病人,白言希的臉上都恢復了些精神。
“院長,這些事情,本來就是醫生的分內之事,沒什麼好提的。說來還是慚愧,別人都還在一線上救死扶傷,我卻……”
自己不但沒有去幫忙,還霸佔了一間病房,“浪費”了醫療資源,想到這,白言希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
就在此時,這個耄耋老人,更是醫學泰斗的院長,臉上卻露出滿意的神色。
“小丫頭,你從醫多久啦?”
老院長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對白言希的稱呼發生了變化,但是白言希卻發現了。
震驚之餘,白言希馬上回答了他的話。
“我從醫有四五年了。說來也覺得慚愧,當了這麼久的醫生,但是醫術卻沒有多大的長進。”
白言希畢恭畢敬的回答,但是藏在袖子下的手卻不自覺的握成了一拳頭,還微微顫抖著。
眼前的這個醫者,是自己剛踏進醫學界,接受啟蒙的時候,就仰望著的偶像,梁振中教授。
自己當初有幸聽過他的一次演講,他對醫學界的貢獻以及這麼多年來的心得體會,都讓自己覺得望塵莫及。
因為白言希掩藏的很好,所以面前的老人,並不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個忠實的粉絲。
“有謙卑之心,是在醫學上得到進步的第一步。但是也不要太過於妄自菲薄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聽到這,白言希的雙眸在剎那間變得通紅了起來。
一方面,自己崇拜的人,認可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另一方面,這一句話,是自己自從父母雙亡之後,就再也沒有聽過的話了。
“謝謝院長的肯定,我以後一定會不忘初心,繼續走下去的。”
雖然眼角帶著水光,但是梁振中此時看見的,卻是白言希眼中那璀璨奪目的堅定,那不可磨滅的光芒。
“很好,很好。”
要說之前的話,略微都帶著些許試探的意味在。這一刻,梁振中就肯定了,這個女人,是自己想要找的人了。
梁振中突如其來的暢懷大笑,讓白言希慢慢的收回了自己感動欲泣的情緒。
“小丫頭,你有沒有興趣找個老師啊?名聲應該還算過得去的老師。”
白言希不解的看著面前的梁振中,雖然表面看似靜婉,其實心裡壓不住的波濤翻湧,知道他在說什麼,卻又不敢相信。
“院長,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腦袋亂七八糟的,用了許久,白言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想問,你有沒有興趣當我這個糟老頭的徒弟啊,關門的那種。”
“我,可是我只是一個小醫生,也沒有什麼名氣,更沒有什麼特別成功的手術經驗,我……”
看著激動的有些理不清思路的人,梁振中自然不會認為她是為了拒絕自己才貶低自己的。
“想雕琢一塊美玉出來,自然不會選擇那些已經被打磨過的,自成一派的了,原石才是最有價值的不是嗎?況且,我在你這塊原石上,看見了無數的可能性。所以,丫頭,你願不願意拜我為師啊?”
“願意,願意,自然是願意的。”
這件事,怕是除了豆豆之外,上天給自己最好的一份禮物了吧!
“嗯,很好。”
“謝謝院長願意給我這個學習的機會,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話聽著還算漂亮,就是這個稱呼,不太中聽。”
“謝謝老師。”
“行了,你自己好好收拾一下,我就先走了,等這次的災情好轉,再正式幫你舉行個拜師禮,我梁某人的唯一的徒弟,可不能含糊。”
“是,老師。”
目送梁振中離開後,白言希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激動的心,久久都未能平靜下來,恍然若夢般。
其實,白言希會這麼疲倦,除了日以繼夜的工作外,她還因為醫院血庫告急,而主動的跑去獻了血。
雖然對於對血液的巨大需求來說,只是杯水車薪,但是作為醫生,能救多一個人,便是最大的努力了。
其實,輸血以後的身體總是特別容易疲憊。
白言希明明剛睡醒,沒撐的了多久,就開始打瞌睡。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猛然的驚醒,看向病房。
“誰!”
但是病房門外空無一人,白言希晃了晃自己暈乎乎的腦袋,突然小心的站起來,但是起身的時候還是無法控制的一個踉蹌!
此時,門外悄無聲息的身影向前垮了一步,這樣的動作對於從很小就接受了訓練極其嚴厲的唐易山來說,絕對是會被唐老爺子踢去關禁閉的失誤。
但是此時這個人實行起來,卻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而顯然的,房中的白言希,完全沒有發現唐易山的存在。
白言希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輕輕幾下,原本沒有什麼血色的臉蛋就變的紅潤了起來。
拿起在一邊掛著的白大褂,就徑直的走去前臺那裡退了病房,再次投入傷患的治療工作中。
隱晦角落中的唐易山看著面對著形形色色的病人的白言希,臉上游刃有餘的深情,和在自己面前的模樣,簡直是判若兩人。
片刻之後,唐易山拿起了手機,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白言希剛給一個即將痊癒的病人開完最後一次藥,一陣吵鬧聲伴隨著哭聲從隔壁傳來。
所以她急忙走過去,發現這裡已經亂成了一團。
“嚶嚶嚶,兒子啊!你要是出什麼事我可就活不下去了啊!”
攙扶著那個正在哭泣的年輕女子,轉過身,指著隨行的護士,一頓臭罵。
“你們這些庸醫!黑心腸的玩意!我告訴你們,要是我老公有什麼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白言希到場時,只看見病房裡一個七十歲左右的老婆婆哭天喊地,她身邊站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女,眼眶發紅,橫眉豎眼的對著眼前的醫生護士吼叫不止。
而床上躺著的男人身體一抽一抽的,滿臉潮紅,眼睛都翻白了。
“請冷靜一點,讓我們先過去看一看你丈夫怎麼樣,才好及時救治。”
身側的醫生擺低了自己的姿態,語氣溫和的勸著稍微有些失控的病人家屬們。
“你休想!”
那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猛地伸手推向醫生,一把將其推開,兇惡不已的說道z
“你想害死他是不是,害死他一了百了!我告訴你,除了梁教授你們誰都別想過來!快點去叫梁教授來,要不然我老公出了什麼事你們就等著一起死吧!”
惡毒的咒怨讓白言希皺起了眉頭,她沒記錯的話,床上的病人姓黃,叫黃有其。
送回來的時候,發現他胸肋骨斷了兩根,左手小臂也骨折了,昨天老院,老師剛做完手術,今早她檢查過一次,恢復得還不錯,怎麼突然又惡化了?
心裡一急,推開眼前擁擠的人想擠進去,可是她身體單薄,根本就擠不過人家。
“讓一下!麻煩讓一下,我是醫生。”
她大聲叫了起來,可是裡面吵吵嚷嚷的,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了,只有在身邊的兩個人看到了她。
索性,就把她直接推到了病人家屬的前面。
近看到黃有其的狀況,白言希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怎麼會這麼嚴重!
她正要上手,一旁的婦女卻猛地拍了過來。
“不準碰我老公!你不是梁教授!”
手上火辣辣的疼,白言希卻顧不上,語氣誠懇的解釋道。
“梁教授早上去了災情前線,那裡有更多嚴重的病人,短時間內無法回來,你丈夫的情況很不好,先讓我給他看看好嗎?”
“不行!”
婦女的眼中盡是哀痛和絕望,對著白言希惡恨恨的說道。
“除了梁教授我誰也不信!”
白言希能理解病人家屬想要找更有權威的醫生來醫治自己家人的心情,可是情況卻不允許。
如果再耽擱下去,事情只會變得更糟。
“你給我滾,你們就是一群拿著我們醫藥費卻沒醫術的吸血鬼,水蛭。”
白言希只覺得腦袋一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死死的抓住肩膀,用力往邊上一推。
“啊!白醫生!”
有人驚撥出聲,甚至還捂上眼睛不敢看,白言希摔過去的地方赫然擺著一張正正方方的桌子。
而她根本就來不及躲,剛才那個人推自己的力氣太大,讓她忍不住,喉嚨間泛起了一股噁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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