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幼兒園的親子活動後,白言希敏銳的發現,豆豆的性子,彷彿變得活潑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樣“沉穩,冷靜”了。
對於這個改變,白言希表示很高興。
轉念一想,豆豆自從回到唐家之後,就極少再見到她的亭亭乾媽了。
所以決定,帶著豆豆去宋亭亭那住一天。
“楊嫂,我帶豆豆去他乾媽那住一天,今天你們就不用準備我們的晚餐了。”
“哦,好的。大少爺知道這件事嗎?”
白言希的臉色一變,以前的自己,想帶著豆豆去宋亭亭家,連一聲招呼都不用打,而現在,卻要向那麼多個人報備了?
“他那邊,我忘記說了,他要是回來問起的時候,楊嫂照實說便是了。”
“可是,這樣,大少爺會不會。”
“不會,他若是要發脾氣,就讓他衝著我一個人來就好了。不說了,我們要遲到了,就先出門了。”
“嗯,好吧,大少奶奶,要照顧好小少爺,還有路上小心啊!”
白言希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聽見了。
“媽媽,亭亭要是知道你為了踐踏他,高興成這樣,會笑話你的。”
豆豆一臉無奈的看著從離開唐家,就一臉雀躍,隨著音樂擺動身體的白言希。
“不,兒子,媽媽不是因為亭亭才這麼高興的,而是今晚不用,算了,你還不懂。還有,那是你乾媽,不要老是沒大沒小的叫亭亭。”
對白言希從小糾正到現在的稱呼問題,豆豆只是撇了撇嘴,權當沒聽見。
來到宋亭亭家門口時,兩母子的臉上都帶著按耐不住的興奮。
“叮咚——”
宋亭亭剛開啟大門,一大一小點不明物體,就朝著自己猛的撲過來。
“起,起來,我要被你們壓死了,你們不至於這麼久沒見,就要謀財害命吧!”
白言希最先起身,隨後把豆豆的小身子,也一起拎起來,筆直的往沙發走去。
“哎,舒服。亭亭,你家我最中意的地方,就是這沙發了,往上一趟,感覺整個人都治癒了。”
“豆豆,過來,乾媽抱抱。”
“你還有臉說,這麼久都毫無聲息的,我都差點以為你把我乾兒子拐賣到哪去了,都想去報警了。”
“宋亭亭,那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拐賣這個詞,過了吧!”
“切。”
宋亭亭目光轉向懷裡的小豆丁,愛不釋手的捏了捏他臉上的嬰兒肥。
“豆豆有什麼想吃的嗎?亭亭乾媽去做給你吃好不好?”
宋亭亭的臉上一臉慈愛,手上蹂躪把玩的動作卻沒有因此停頓下來。
“我,我,我,我想吃三汁燜鍋!”
“滾,沒問你。我在問我兒子吶!”
宋亭亭抄起身邊的一個抱枕,砸向葛優躺著的白言希。
白言希順手一接,把抱枕抱在胸前,臉上一臉愜意。
“亭亭,窩想次三隻燜鍋!”
“嗤,你這個媽奴,這出息倒是一點沒見長。”
宋亭亭抱著豆豆,走到鞋櫃拿起了鑰匙和錢包。
“白言希,我帶豆豆下去買菜,你自己看著辦吧!”
“行啦,記得把鑰匙帶上,我懶得幫你開門。”
就像是回到了孃家一樣,無論自己是什麼樣子,都可以肆無忌憚的表露出來,不用擔心太多。
慢慢的,在沙發上睡了過去的白言希,再次醒來時,是被一陣飯菜的香味誘惑醒的。
“吶,豆豆我就說不用叫醒她吧。看,這不到了飯點,自動醒來了嗎?”
吃完飯,看著時間還早的白言希,想起自己之前,似乎把買給宋亭亭的一份禮物,放在了醫院裡了。
“我出去一趟啊!照顧好我兒子。”
“都晚上了,你還去哪呀?”
“我就出去一下下,很快就回來。”
話音剛落,白言希就開門離開了。
醫院是一個24小時都在營業的地方,所以白言希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後,從記憶中找到了自己放東西的地方,再從醫院走到地下停車庫,幾乎沒有花到二十分鐘的時間。
地下車庫,車庫中燈光黯淡,似蒙著一層灰般,使得白言希看什麼都看不大真切。
不知為何,明明越是如此安靜的地下車庫,她心卻越落落不定,她叨叨著自己是無鬼神論者,邊加快腳步朝自己的車趕去。
詭異的氣氛,讓白言希的手,莫名其妙的抖得厲害,她在拿鑰匙的時候,鑰匙啪一聲掉在地上。
就在她矮身去拿的時候,幾個匆匆腳步聲,人聲,轟地從自己的身後湧來。
“誰!”
心一沉,白言希顫著音迴轉過身,看了過去。
幾個戴著面具,染得花花綠綠頭髮的男人人手抓著一把刀,遠遠朝這邊跑過來。
“快點兒,別讓她跑了!”
“是!”
交流的聲音令她腦子裡轟隆一聲炸開,除了自己,空無一人的停車場。
很顯然,這些人是衝著自己來的!
小腿肚子不受控制的有些發抖,心臟劇烈狂跳,聽這浩然聲響,看這陣勢,她一咬牙,連鑰匙、包都顧不上,拼命邁開腿朝另一個出口跑。
“糟了,她朝另一個出口跑了,快,去堵著!”
“媽的,這娘們兒跑得還真他媽快!”
“呼……”
身後腳步聲此起彼伏的跟著,白言希拼命的邁開雙腿來狂奔,現在的她只知道跑,並且要跑得再快一些。
即使眼前視線劇烈晃動,她看不到方向,她還是朝著原定方向,撒開腿,死命跑著。
四周景物快速滑過,身後腳步聲,人聲,好像亮著獠牙的怪獸,不斷逼近著她,擠壓著她的心,窒悶得難受。
很快,她頭暈目眩,肚子陣痛,體力似乎不斷逼近零點,可越是這樣,她越不敢放鬆。
頭頂始終高懸一把發她警醒的利刃,只要她落後一步,後果將不堪設想。
“啪啪啪啪……”
屋漏偏逢連夜雨,白言希剛剛跑出地下車庫,就發現戶外,下起了不小的雨。
白言希再次咬了咬牙,幾乎沒有任何停頓的,直接衝進雨幕中。
雨中狂奔,白言希的高跟踩在落滿雨點的地面上,腳下驀地一涼,一隻高跟鞋落下,她也顧不得彎腰去撿。
“臭娘們兒,等老子抓了你,弄不死你!”
後頭興奮叫嚷聲越發咄咄逼人,無奈夜色太深,他們看不清,以至於讓白言希得已逃了這麼長一段路。
嘴裡罵罵咧咧好一陣子,一個人才腦子一靈光,開啟隨身帶著小號手電筒,往前那麼一照。
瞬間,白言希的身影便無所遁形。
同時,被燈光一照,腳下忽然一滑,白言希整個人跌飛出去,臉結結實實和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一張花容月貌,立時被汙泥弄得不成人樣,她眼前也亂冒金星。
也許是她的狼狽樣取悅到他們,那些追擊者的動作反而慢了些,沉沉夜色中,男人們粗鄙笑聲不堪不耳。
心揪得更緊,簡直絕望地跌落谷底。但她卻仍然不死心,慌慌抹了把眼,斜飛雨絲中。
她突然看到一個男人,從前方路口走出來,撐著一把傘,身形隱沒在黑暗中,正往著自己的右前方走來。
白言希,就好像看到了黎明的曙光,欣喜若狂大叫呼救。
大雨的聲音掩蓋了她的呼喚,男人似乎根本就沒有聽見,腳步沒有片刻的停留。
心中沉沉,白言希當即不管不顧,拿下腳上唯一的一隻高跟鞋,奮力朝男人那邊砸過去。
也許是上天終於眷顧了,高跟鞋準確無誤砸到男人後背,他一個吃痛,終於轉過了身。
就在耽誤的這一小會,率先跑上來的兩個男人,上前制住了白言希。
人在絕境,總會爆發出不一般的潛力,她這才領會到。
死死咬了口捂著她嘴巴的粗糲的手,男人吃痛鬆手,乘著這間隙,她當即歇斯底里大喊出聲。
“救救我!”
雨聲嘩啦,白言希拼盡全力呼喊出的女聲即使聽起來有幾分破碎,但大致“求助”的意思,在場每個人都領會到了。
“不好,你快去抓住那個男人,這邊我看著!”
拖住她的男人,趕緊催促趕來的三個男人。
雨幕中,握著黑傘的手,驀地一緊,男人目光掃過來時,只看到了朝著他衝過來的三個壯漢。
手腕一個漂亮翻轉,黑色大傘一個靈巧收住,暗沉雙眸對上猶如野獸般,窮兇極惡的三個男人。
黑夜中,揹著燈光三個男人,戴著的面具,青面獠牙,任人看著都有幾分,詭異陰森感。
“面具?呵,你們也配戴?”
“人別打死,打得跑不了就好!”
緊緊抓著白言希的男人,高喝了聲,生怕自己的人搞出人命,畢竟他們都不是什麼亡命之徒,沒必要為了幾個臭錢,搭上自己的後半輩子。
聽著,白言希心更是懸到嗓子眼兒了,拼命蹬著腳,似乎想要衝上去幫上一把。
她現在也真的有點後悔了,後悔自己一個衝動,就把不相干的人牽連其中,本來遭難的只有她,沒想到現在還要折上一個人。
“媽的,給老子安分點兒。”
騰出一隻手,男人被雨水包裹住的手,狠狠一巴掌甩上白言希的臉上,打得她右臉火辣辣的疼。
“砰砰砰。”
那邊,漆黑夜中,握著傘的男人,簡直將傘當成武器,身形靈活遊轉在三個魁梧男人中。
循著一個空當,一手握住另一個男人握著刀刺來的手腕,腳同時一個側踢,力道實打實,帶著不容忽視的狠戾。
執傘的手猛地自下而上提起,嘭地一聲巨響,就打在那個握刀將要來個偷襲的男人的腰上。
就在清脆巴掌聲和女人呼痛聲傳來時,打鬥中的男人眼暗暗一沉,眼底似乎滾燙起滔天驚濤駭浪。
正與他對上眼的兇徒嚇得動作鈍了下來,而就在這一刻,狠厲拳風就朝歹徒的門面上砸過來,打得對方鼻血嘩嘩直流。
緊接著,呼嘯拳風與傘架砸肉聲,相互附和了起來,在嘩啦雨聲中,奏起死亡亡靈曲,餘下連綿的節奏,便是歹徒們此起彼伏痛呼聲。
“媽的!老子還不信了!”
抱住白言希的歹徒鬆了桎梏,衝上前搭把手,手中握著的匕首,泛著森然欲見血的冷光。
“小心!”
白言希嚇得尖叫出聲,她髮絲繚亂,急得跳腳,又是滿臉都是雨水淚水,簡直像個瘋婆子。
“嗤,上不了場面的雜碎。”
這邊,男人不屑哼聲,背身一退,傘朝後一揮,手上的傘好像長了眼睛似的,嘭一聲敲在他手腕上,“鐺”的一聲,手中的匕首應聲落地。
男人打得遊刃有餘,就算再加一個人也不再話下,而白言希卻全然看不真切,也分辨不出到底哪個吃痛聲是誰叫的。
她上前幾步,想要衝上去幫忙,卻只是一瞬猶豫,就轉過身。
不行,她得找人幫忙,她就算上去幫忙,也只會幫倒忙罷了!
這麼想著,白言希的心越發堅定。
只是才邁開腿,便覺身後溫熱一堵牆緊貼上來,心猛得一跳,有人低聲道。
“現在知道跑了?”
白言希只覺自己的心一顫抖,連同信跳調快了幾個節拍。
她很少這般恐慌,而這個男人凜然的氣勢,和夾著暴風雨的暗聲,讓她陷於一種極度恐慌中。
這是一種不知身在何處,浮萍似的空落落。
見矮了自己一個多頭的瘦弱女人,顫抖著身子,在淅瀝雨中看,越發孱弱不堪一擊。
被惹進這場禍端的男人對白言希逃跑的行為的不滿情緒也少了些,不過普普通通的一個女人,怎麼會惹上這種麻煩?
緩了緩,白言希冷靜下來,明白身後的男人不是之前追她的幾個惡徒,而是被她坑了一把的那位男路人。
她扒拉扒拉幾下頭髮,露出自己滿是雨水的臉,眨巴眨巴眼,瑟瑟轉過身,仰頭看著他。
面前的男人,下巴弧度美好卻看上去如刀般堅硬,他的膚色,在淒冷夜色中,顯得過分白皙,穿著一身深色柔軟襯衫,袖口處隨意挽起,露出結實小臂和若隱若現的刺青。
此刻男人垂首看著她,揹著光,晦暗不清的光線混合著落入眼中的雨水讓白言希看不清對方的面容,自覺地男人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架勢,隱隱覺得有種熟悉的氣息。
她下意識退後一步,遲疑了下,道了聲:“謝謝!”
因為之前過於用力撕喊,她的嗓音有幾分沙啞,卻令他莫名煩躁。
“謝謝,呵。”
語氣有幾分嘲意,白言希立時尷尬極了,畢竟理虧是她,然而緩過尷尬來,她只覺男人的嗓音莫名有幾分熟悉。
腦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霍錚?”
她試探叫了聲,劇烈的驚嚇加上先前的磕碰讓她的眼前發花,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一瞬,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他不辨喜怒眼神直直看向她,即使夜太過深,白言希還是覺得他的眸子如迸發出青光般,駭人極了。
源源不斷的壓迫感就這麼緊緊按著她此時脆弱的心臟,她簡直快要喘不過氣。
哪怕是上一次被他綁架的時候,白言希都沒從他身上察覺到這麼恐怖的氣息。
終於,在使了吃奶勁兒後,她虛弱出聲。
“我是白言希。”
剎那間,威壓悉數褪去,雨過天晴。
你……”
就好像心臟被她緊緊攥在手裡,霍錚的眉頭都擰起一個疙瘩來。
被捏的生疼,白言希剛想發火,下一秒,她整個人都陷入了溫暖堅硬的懷抱當中。
耳邊,近乎於低喃,又像是安慰。
霍錚此時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溫柔,和剛才狠戾的模樣,簡直是判若兩人。
“呼,還好來得及時,還好你沒事!。”
擁抱,在話語說完後終止。
霍錚鬆開手,那緊握的雙手因為剛才的打鬥,還在微微顫抖。
白言希愣愣的看著這一切,和這個男人見面的第一面,兩個人幾乎是水火不容的模樣。
第二次第三次,加上這次的第四次,每一次的他的態度,都讓白言希不自覺的忘記了他們是怎麼相遇的。
手上的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掉在了地上,兩人完全暴露於大雨當中,嘩啦啦的雨點,很快將二人的髮絲乃至全身一一澆透。
這一刻,蘇倩眉心中升起的情緒只有複雜和後怕,剛才要不是他,而是一個普通的白領,不一定能從那些惡徒的手中,救下自己。
白言希的心,還是跳得厲害,冰涼的雨滴落在臉頰上不但帶走了她身上的體溫,還讓白言希的思路,變得模糊不清了起來。
抿著雙唇,白言希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脆弱卻又堅定的眼神看著同樣被雨打的狼狽的男人。
“幫幫我!”
這段時間經歷的一次又一次的傷害,白言希無法再自欺欺人了。
有人,要她白言希的命,而自己,卻對此一無所知,這種感覺,很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