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難道是我昨天把他另一個人格弄了回去,讓原本的方晴重新出來了?
但是馬潤說,方晴的情況並不像多重人格,於是我敲了敲門,然後走了進去。
方晴正坐在床邊削蘋果,臉色確實好了很多。
當然了,我可不會這麼輕易就解除警戒,畢竟上一次我見這姑娘,她可還是像女鬼一樣死盯著我看。
所以我還是選擇了離他有一點距離的椅子坐下。
“聽說你願意吃東西了,下次要不要我買點什麼你喜歡的給你吃?”
這是馬潤教我的開場白,雖然我看不出來高明在哪裡,但是我還是照著說了。
“是我要謝謝你,所以應該我請你吃東西才對。”方晴笑了笑,她手上原本削著一直沒斷的蘋果皮一下突然削斷了。
“我上次已經說過啦,其實你不是病了,而且當時是趙醫生負責你,所以不用謝我了。”我隨口說。
但她沒有回答我,好像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手上這個削斷了皮的蘋果。
然後她突然抬頭看向窗外,方向和眼神與上一次我見她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馬上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又是外面那條荒無人煙的路,那輛殘舊的小巴竟然又停在了那裡。
“我不是在謝你進醫院的事情。”方晴的聲音這次正常了很多,起碼我能聽得出來,是她自己在說話。
我扭頭看向她,她望著那輛小巴的表情已經沒有上次這麼驚恐和無神了。
她也很快把自己的眼光抽了回來,現在我可以肯定,她也能看到那輛小巴。
而且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
“那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意識到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
“每個人生命中都會有一班車,不管你在哪裡,它總在你左右,總有一天你上了車,這輩子也就結束了。”
她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但是在她正正常常的時候說出來,倒只是像心靈雞湯而已。
“我聽不懂,你是說那輛小巴?”我不想再用什麼誘導或者暗示的語言技巧了,雖然進來的時候,馬潤讓我不要這麼直接,嘗試旁擊側敲地問出答案,但是我已經沒有耐心了。
“沒錯。”讓我沒預料到的是,她很果斷地點頭了。
“那輛小巴到底是怎麼回事?”此時我身上的汗毛已經全都豎起來,從她的話裡已經確認了那輛小巴並不是我的幻覺或者誤會,這麼說的話,我已經數次和那個東西擦肩而過了。
我感覺到自己手腳有點僵硬,但是我還是要問。
但她只是搖搖頭,我從她的表情裡只看到那種劫後餘生,鬆了一口氣的模樣,其餘的什麼都看不出來。
“它看到你了,所以現在它跟著你而不是我了。”她看著自己手上的蘋果,然後遞了給我。
現在我知道她為什麼一直重複著要謝謝我了。
“為什麼?”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也不需要知道為什麼,不是麼,重要的是,它跟著你了。”她仍然固執地舉著蘋果在我面前。
我沒接,雖然她說的話沒毛病,但是我聽著卻好像幸災樂禍般的刺耳。
我站起來迷茫地走了兩步,思緒非常混亂,那個夢,那棟破舊建築,在我身後追著的流浪漢,那個拉著我逃走的人,破舊的八十年代小巴,全部都交織在一起。
我大步走向門口,不想和她繼續談下去。
我快到門口的時候,她突然將那個我沒接過去的蘋果扔到地上。
“影子人要來了,千萬不要跟著他走。”她突然回頭衝著我說。
我一瞬間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一樣,我知道她口中說的影子人就是在夢裡那個拉著我走的人。
我沒有和她確認這個猜想,也沒有任何邏輯或者證據,完全就是一瞬間的頓悟。
就好像,因為我們都經歷過同樣的事情,所以我可以一瞬間理解她所說的意思一樣。
而且我開始回憶起那個追著我的流浪漢,越發覺得這個流浪漢很臉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我就這麼帶著滿腦子蜘蛛網一樣混亂的思緒和滿臉的迷茫走了出去,馬潤在門口等我,看到我這個樣子也嚇了一跳。
“這件事情不簡單啊。”沒想到他聽完竟然沒有被嚇到又或者是完全不相信認為我們在演戲,而是一副已經完全接受了的樣子。
看來馬潤也不是一般的醫師,很可能和王主任一樣都是有經驗的人了,我馬上抓著他的手臂緊張地問:“我現在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