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急診科那些年

第14章 腳步聲

好嘛!

才走到十一樓。

我感覺自己快要扛不住了,再這麼下去,我非被樓梯裡無孔不入的死寂逼瘋不可。

我得回去再找陳樹商量商量。

可一轉身,我發現自己回不去了。

不知何時,我身後多了三個穿著病號服的人。

一個是當天夜裡我和錢大夫接手,後來被髒東西上身,掐我脖子的老太太,另一個長相陌生,是我從沒見過的中年男人,而中年男人手裡,牽著個七八歲的小孩子。

這三人臉色蒼白,表情呆滯,雙目無神,與我隔著半層樓的位置,一動不動站在十一和十二樓的中間,渾身散發著詭異至極的氣息。

乍一看到這三人,我嚇得連尖叫的都忘了,雙腿一軟,靠著牆才沒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回去的路被這三位堵著,往下跑,我又不敢。

抓住身旁防火門的把手,往下一按,稍一用力,門開了一條縫。

我瞬間狂喜,正要衝進11樓的普外科病房,可拉開門,愕然發現門後足足站了六個人。

與那三位一樣的打扮,一樣的神情。

我趕忙關上門,拉著把手一刻不敢鬆開。

我幾乎嚇到魂不守舍的地步,想要高聲求救,卻擔心驚到這些位大爺,一擁而上將我掐死,我想給陳樹打電話,卻沒有帶手機。

就這樣對峙幾分鐘,我將心一橫,邁步下樓。

往下走了半層,再次扭頭,果不其然,跟在我身後的不再只是那三位,應該是11樓門後的大爺們加入了隊伍。

難道那個中年男人是在12樓加入的?

我覺得不是,看他拉著王小楠的親熱勁,應該也是我們科病逝的患者,搞不好生前還是王小楠的病友。

那12樓沒有亡魂麼?

稍作思索我便釋然了。

12樓是面板科,很少有患者死在病房裡。

搞清楚我所帶隊伍的成分與性質後,反而對接下來的路程有了濃重的擔憂。

尤其是9樓,5樓,分別是兒科、婦產科,兒科的死亡率奇高,一來小孩子抵抗力差,病來如山倒,二來患兒不能主動說出病情,診斷難度很高。

婦產科更別提了,雖然現如今醫學發達,生產意外大幅度減少,可架不住人家做人流呢。

其他科室的患者死亡是醫生無能為力,婦產科的死者,大部分都是醫生親手幹掉,每天不殺他七個八個,都沒臉自稱三甲醫院的婦產科!

繼續前進。

走到十樓時,我特意拉開防火門看了一眼,不出所料,門後空無一人。

曾經,十樓是我最害怕的地方,病房裡住著各種不正常人類,但在醫護人員的嚴防死守下,幾乎沒有病人自殘的事情發生,也就沒有患者病逝,畢竟精神病不會損害患者的身體機能。

9樓,不出意外,一群小孩加入隊伍。

5樓,出乎預料,只有兩位抱著孩子的女性。

就這樣,我帶著大爺們浩浩蕩蕩來到一樓,隊伍看不到尾,根本不知道跟了多少,但我很確定隊伍裡沒有王成奶奶這位罪魁禍首,也沒有最先死在18床,被我夢到的那位病人。

我也顧不得他倆。

還有一層就結束了——我這樣安慰自己。

可當我下到負一樓時,才發現樓梯沒有終止。

這一次,我真的不敢走了。

醫院根本沒蓋負二樓,我就是用屁股想也知道,負一樓繼續向下的樓梯,通往不屬於活人的世界。

陳樹讓我悶著頭往下走,到了我認為該折返的時候,就吹了燈上樓。

我覺得這裡就是終點,我都把它們帶到陰間的入口,夠意思了吧?

一路走來,我緊張的喘氣都不敢大聲,此時卻清清嗓子:“諸位大哥大姐爺爺奶奶,我就送到這裡了,請...請各位上路吧。”

最近的一位依然與我保持著半層樓的距離。

我側開身子,向它們做個請的手勢。

它們沒有任何反應,保持著呆滯的狀態。

難道說,我只需要吹燈返回,不用管它們?

大爺們站的摩肩接踵,除了從它們頭頂飛走,否則必然要跟它們產生身體接觸,沒有萬全的把握,我哪敢貿然轉身上樓。

我急的汗流浹背,抓耳撓腮。

清脆的聲音傳來,好像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動靜。

“噔...噔...噔”

由遠及近,卻不是有人下樓,還是有人從樓下,向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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