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牧之的神色則是警惕了起來。
突然,許從仕張開雙臂,俊美無雙的臉龐在陽光的照射下,透著白玉般的無暇與精緻。
他振臂,直視三位大儒,擲地有聲的吐出最後兩句:
“窗含西嶺千秋雪。”
“門泊東吳萬里船。”
斜斜的草坡上,瞬間寂靜無聲。
俄頃,在場眾人只覺頭皮發麻,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張牧之堅硬的一點點扭過頭來,不敢置信的看向傲然而立的許從仕。
“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
裴謹振奮擊掌:“絕了!”
他學生這次可給他長了大臉了。
前兩句描寫春回大地時生機勃勃的景象,正對應他們北籍學子重返官場,如初春般飽含著希望與期待。
第三、第四句寫從視窗望去,望見西嶺上常年不化的皚皚白雪;寬闊的河道邊停靠著來自東吳一帶的萬里航船。
正對應北籍學子寒窗苦讀的艱苦環境,北境廣闊的土地,以及北定居士即將坐床赴南方京都上任的場景。
整首詩氣概宏偉,胸懷博大,正是北定居士這一生的寫照。
越品越讓人心潮澎湃,感慨萬千。
裴謹看著許文,沉默了。
好詩詞的北定居士,此刻還在反覆品味這首七言絕句的意境,心旌神搖。
“好詩,好詩啊……”他喃喃道。
嶽凌雪則是一雙美眸亮晶晶的盯著許二郎,心中仰慕之情油然而升,連鹿皮小包裡的糕點都不香了。
‘他長得真俊美啊,像女孩子一樣,還那麼會作詩。要是能嫁給他,我一定讓他天天給我作詩。’
‘可惜就是長得太過俊美了,我喜歡陽剛一點的。’
‘不過也無妨,畢竟,他那麼有詩才。’
“許從仕,這首詩,可有名字?”
北定居士平復情緒,從詩中的意境掙脫出來。
“沒有!”
許從仕途依舊保持著高傲。
他確實沒法解釋這首詩為何沒有名字,只能保持高傲的姿態,堵住他人的追問。
“無妨無妨!”
北定居士的笑容反而擴大了。
“這首詩,不不不……,換句話說,這次春遊,都是為我準備的,可對?”
許從仕點點頭。
周圍其他人也都沒有反駁。
“不如老夫替你想一個。”
‘書聖’陳軒和兵法大家裴謹忽然猜到了呂岱的用意,瞬間檸檬了,卻又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那就叫《愛晚亭贈呂岱之春遊》如何?”
堂堂大儒,官居三品戶部侍郎,眼裡充滿了期待。
‘尚可!’許文下意識的想要傲嬌一句,但隨即察覺到自己面對的可是自己跪舔的大佬,連忙把到嘴邊的兩個字嚥了回去,拱手道:
“全憑先生做主。”
許文拱了拱手。
‘老賊,忒不要臉!’
‘哼!’
另外兩位大儒酸的牙都要掉了。
“這就是造化啊!”
北定居士朗聲大笑,頗有些得意的朝同行的兩位大儒作揖。
上一次他這麼春風得意時,還是三十年前中了狀元,以及半旬前,被朝廷重新啟用的時候。
如今大晉文壇衰弱,這首詩要是流傳出去,必定轟動儒林,被天下學子傳唱。
他北定居士的名聲,也會隨之水漲船高。
最關鍵的是,他這波操作,將自己的名字跟這首詩繫結了。
這首詩若是成為傳世之作,北定居士的名號也會隨之千古流傳。
此等佳作,傳世的可能性極大。
在兩位大儒看來,許文是以學生身份贈詩師長的。
但詩名中,一般只有同輩好友間相贈,才會把名字寫進詩中。
可見此賊為了名留千古,已經不要臉皮了。
自古以來,讀書人最大的理想是什麼?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不不不,那只是手段。
最終目的只有一個,青史留名!
剩下的兩位大儒要嫉妒的質壁分離了。
身為師長的裴謹對許文知根知底,冷靜下來後,他敏銳的意識到這首詩可能並非自己學生所作。
但他沒有拆穿。
自己學生能獲得北定居士青睞,是他自己的造化,身為授業恩師,他也為自己學生感到高興。
在嶽凌雪滿臉崇拜和學子們沸騰的議論聲中,許文乾咳一聲,實話實說:
“老師,二位先生,此詩作者,其實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