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宋念知頓了頓,“一併‘畏罪自殺’,無異於預設了同謀之名,就意味著要與宮女同罪,那太監若想保全家人,唯有咬死不認這一個法子。”
死不承認和宮女是一夥的,最後哪怕被杖斃了,也是失察之過,雖然做了幫兇,卻並非有意為之。
這樣一來,他的罪名就從幫助宮女損毀聖旨,變成了幫助宮女偷盜財物,而這兩者的性質,可謂是天差地別。
——偷盜之罪,不會禍及家人,他自己死了,事情也就結束了。
至於會不會發生意外,他背後的主子既然敢讓他活著,就是篤定了他不會亂說話。
如此,太監保全了家人,而他的主子也利用他未曾自盡這一點,勉強穩住了局勢,把明面上的那些疑點通通遮蓋了過去。
清箬聽完,不由佩服:“這宮裡的人,還真是操控人心的好手,輕輕鬆鬆,就能把一個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這才哪兒到哪兒。”宋念知笑道,“今後,比這厲害的事情不知道還有多少。”
清箬感嘆:“也就是姑娘聰明,這要是換作奴,可能連怎麼中的圈套都不知道。”
宋念知步子一頓:“……你這張嘴,倒是比以前更會拍馬了。”
清箬抿唇一笑,討巧之意分外明顯。
宋念知搖搖頭,抬起指尖點了點她的腦袋:“行了,陪我再走一陣,今天天氣不錯,晚些時候再回罷。”
楚修辦事向來效率,既答應了宋念知,就不會拖沓。
第二天剛用完午膳沒多久,楚修承諾賜給她的宮人就通通來了清音閣報道。
領著他們前來的人,還是跟在高冼身邊辦事的小太監,算得上高冼的半個小徒弟,足以見得楚修對此事的重視。
宋念知歡歡喜喜把人收下,花了一個下午,將這些宮人的情況都熟悉了一遍,然後一一給他們安排好了活計。
現在尚且不知道這些人的性情和辦事能力如何,但畢竟是楚修送來的人,想必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宋念知先前擔心身邊的宮人搗鬼,對近前伺候的幾個都是多有防備,不到萬不得已,重要的事情都是由著清箬一個人負責,從不讓旁人插手……現如今,倒是無需再顧慮這些。
清箬再怎麼能幹,也只有一個人,以後隨著事情增多,若還讓她一手負責,不得累死?
現在既然有了可以放心用的人,宋念知索性便挑了幾個順眼的,直接給提到了近前。
於是,各種事情的分工一下子就清晰了起來,負責飲食的、負責茶點的、負責衣物保管的、負責首飾妝發的,乃至於伺候盥洗、守夜、準備沐浴之物,每一項都明確指派了專人負責。
這麼一安排,各類瑣事一下子變得井井有條,宋念知身邊的配置,終於像是一個嬪該有的樣子了。
新上任的宮人們也不負眾望,一個個辦事效率高,又不嘴碎,簡直讓人省心到不行,宋念知難得久違的體會到了,在真正屬於自己的地盤裡全然放鬆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