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這些時日,還是不要惹他的好。
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自我認知明確的長公主,才吃完飯就體會到了不惹怒蕭景辰的好處。
辛夷來了。
“公主。”
辛夷身上帶傷,又帶人奔波了一夜,現下眼圈下都是一片青黑。再加上臉上的神色,瞧著比她還要嚴重幾分。
趙凰歌見他進門,先蹙了蹙眉,讓他坐著,自己則是去內室取了兩瓶金瘡藥來,遞給了他:“先去敷藥,再來與本宮說話。”
她鼻子一向敏銳,他身上的血腥味兒,聞得一清二楚。
辛夷不想她細心至此,心中有些感動,卻因著事態緊急,下意識便想要拒絕:“屬下……”
只是他話沒說完,就被趙凰歌給打斷:“去。”
辛夷頓時乖覺的去了。
她住的禪院不大,耳房就在隔壁,辛夷換了藥片刻便回,來時還順道洗了把臉。
晚霜太貼心了,不但給他端了水洗漱,還給他又尋了一套男裝。
自然,這男裝是趙凰歌預備下的,原是為了掩人耳目時穿,如今倒是給了他正好。
可惜小了兩個號,導致他穿著有些侷促。
趙凰歌原本心裡裝著事兒,壓了一塊大石頭似的,瞧著他這模樣,卻是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旋即睨了一眼晚霜:“誰讓你給他拿這個的?”
這丫頭,分明是故意作弄人呢。
晚霜卻不肯承認,只笑吟吟道:“辛衛長生的好,怎麼穿都好看,況且他方才那風塵僕僕的模樣,來見您也太不合適了。”
辛夷倒是不將這事兒往心裡去,聞言撓了撓頭道:“屬下覺得挺好的,只是浪費了主子這套衣服,料子可是真不錯。”
貢品的錦緞,哪兒能差呢。
趙凰歌見他心這般大,也不由得笑了起來:“既是喜歡這個布料,本宮改日讓人給你做幾套新的送過去。”
得了她這話,辛夷笑的越發歡喜了幾分:“謝主子。”
他說了兩句閒話,晚霜則是乖順的出門,將門合上後,自己在外面看守。
趙凰歌這才正色道:“你可是查到了什麼?”
瞧著辛夷的模樣,便知道他這一夜必然是沒有睡,且臉上的表情凝重,想來是得了線索。
只是,不知道這線索是好是壞了。
辛夷在她說起來正事兒的時候,臉上的笑意便盡數收斂了起來,沉聲道:“屬下的確查到了些東西,可是,卻不是該出現在宋輝家中的東西。”
他昨夜一宿沒睡。
先是著人查了宋輝的生平,可是這人的生平太過乾淨,一張白紙似的,寥寥數句便可以概括。
不喜結交朋友,不屑攀附權貴,自幼便是個書呆子,靠著自己的真本事,年僅二十歲便一路過關斬將,連中兩元,最後殿試之中,得了二甲進士第一名。
金殿傳臚。
可是,那也是他唯一輝煌的時刻了。
金榜得中,那之後他先是在清水衙門裡坐了三年冷板凳,復又在工部裡面當了一年的跑腿兒,直到去年,才被調任到了刑部裡面,做了一個主事。
雖說依舊是跑腿兒的,卻到底比先前要好上一些。
而後……
便死在了這一樁案子裡。
“屬下查了他的生平,他原本有一房妻子,可因著髮妻嫌棄他家中貧窮,此人又不知變通,其後,跟著人跑了。只留下一個瞎眼老母,與一歲多的幼兒。宋輝死後,他們也葬身在了那一場大火裡。”
說到這裡的時候,辛夷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才繼續道:“他的生平裡,查不出有用的東西,屬下便帶著人,連夜翻了他的家,然後……”
辛夷從袖中掏出來一個烏黑之物,遞了上去:“翻到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