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所說的冤屈,是什麼?”
登聞鼓設立之初,便是為了有奇冤申冤無門的人所設,只要敲響它,上可告皇帝,下可告百官,無天家不管之冤案,無天家不還之公道。
早在太祖年間,登聞鼓的冤案裡面,曾斬過皇室。
可正因此,登聞鼓不可兒戲,所有伸冤之人,需的先被廷杖五十,得命下來,再過釘板,去了半條命,只留一口氣。
闖了這兩關,才可得聖上召見。
趙凰歌,她想做什麼?
聞言,趙凰歌卻沒有回答他,只是笑看著他:“國師,現下可要陪本宮過去?”
分明她在笑著,可那一瞬間,蕭景辰於她眼中看到的,盡是悲憫。
“好。”
蕭景辰聽到自己說:“貧僧,願往。”
……
登聞鼓被敲響的時候,皇帝才召見了慕容忠。
彼時慕容忠已然在御書房外跪了小半個時辰了。
府衛們來回稟訊息的時候,他還在床上睡著。
聽得刑部去查樞密院,又得知太尉被帶進宮一夜未歸,拿了傳來的紙條,他什麼都顧不上,直接便接了朝服進了宮。
而這一路上,他已然想好了說辭。
誰知道,皇帝不肯見他。
他足足在外面跪了許久,直到意識都有些渙散,才終於見王順從裡面走了出來,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恭敬:“大人,皇上召見呢。”
慕容忠幾乎頭暈眼花,聽得這訊息,卻未曾有喜色,反而十分憂慮。
他謝過了王順,卻在起身的時候險些摔倒。
還是王順扶了他一把,恭聲道:“大人,小心。”
慕容忠再次謝了他,一面壓低聲音問道:“皇上現下如何?”
聞言,王順只垂首道:“老奴也不知,不過,大人留心腳下。”
這話一出,慕容忠神情微閃,點了點頭,這才隨著走了進去。
“微臣叩見皇上。”
慕容忠三十出頭,生的魁梧,面色卻有些虛浮。
再加上在外面跪了許久,現下倒是可以與皇帝比一比誰的臉色更難看。
不過論起來臭臉,他還是要稍遜一籌。
皇帝連看都不看他,只依舊捧著奏摺在看。
慕容忠也不敢多言,依舊跪在那裡,好半日才聽得皇帝慢慢的開了口:“慕容大人,朝會還沒開始,你來做什麼?”
他明知故問,慕容忠卻是驟然磕了個頭:“回皇上,微臣前來領罪!”
這話一出,皇帝的奏摺也不看了,隨手將之扔在龍案上,嗤了一聲,道:“朕聽錯了?你領的哪門子罪。”
慕容忠卻又驟然一頓。
他來的急匆匆的,路上倒是想好了說辭,只等皇帝問罪,便可以辯駁。
誰知皇帝卻與他開始裝糊塗。
慕容忠捏了捏拳頭,索性豁了出去:“微臣御下無方,特來請罪!”
他說著,又抬頭看向皇帝,神情裡滿是誠懇:“何榮遠一案,因著他是微臣一手帶出來的人,所以對他格外信任。前幾日,更是聽信了他的說辭,替他說情求饒。可是微臣昨夜才知道,那何榮遠竟然是欺上瞞下,藉著微臣的名義,在外面興風作浪!微臣知道後急怒攻心,但是錯已經犯下,微臣不能逃避,只能來請罪——”
慕容忠說到這兒,復又磕了頭,方才繼續道:“何榮遠這個佞臣賊子,做出這種事兒,微臣身為他的上司,事先被他矇騙,如今才知道真相,也是微臣無能。所以,請皇上治微臣的罪!”
他磕頭磕的乾脆利落,瞬間就紅腫了起來。
再襯著這一張神情難看的臉,倒著實像被坑了之後的模樣。
皇帝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好一會兒才道:“慕容大人,你的訊息可真靈通啊。”
他這話說的意味不明,慕容忠卻是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咬了咬牙,回稟道:“回皇上,微臣實在是訊息閉塞,否則也不會被他騙了這麼多時日。前幾日他說宋輝宋主事賄賂他不成栽贓陷害,微臣想著還他一個公道,所以調查的深了些。誰知卻誤打誤撞的發現了他竟然真的侵吞了銀錢去養私兵,這事兒是微臣的錯,沒有及時發現,皇上怎麼處罰微臣都行,但請萬望保重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