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辰的捏著她手腕的動作,越發重了幾分。
趙凰歌原試圖抱著他,可被他捏著吃痛,便是昏迷中也試圖掙脫,正好被蕭景辰一把推開。
他尋常和善的假面被扯下,露出沉鬱的內在,死死的盯著眼前女子。
他終於……
想起來了。
怪不得先前他總覺得那味道熟悉,原來那夜竟然是她!
那個處處殺招,想要置他於死地的,刺客!
蕭景辰凝視著眼前女子,眸中皆是寒意,他將四大世家與軍中都懷疑了一個遍,卻唯獨沒有想到,自己竟能得長公主親自去刺殺。
所有的線索皆串聯成了一條線。
當夜刺殺的人是她,翌日帶刺客來的也是她。
這人與他無冤無仇,甚至今日他還救了她,可到頭來,原來竟救了一隻白眼狼?
蕭景辰可以不求回報,但卻不會割肉喂鷹。
更遑論,這是一頭隨時想撕碎他的白眼狼!
他眸光深沉,望著被自己摔在地上的趙凰歌,下意識抬起手,將整個手掌都覆了上去。
脖頸細而白,纖細的一隻手就可以擰斷。
多麼脆弱的生命,可內裡卻是個摸不清看不透的。
笑裡藏刀是她,狡猾善變也是她。
這樣一個禍害……
他將掌心攏起,感受著她的脆弱,和因呼吸不暢而發出的嗚咽。
那力道格外重,趙凰歌於昏迷中掙扎,卻是氣息越發微弱:“唔……”
她分明是疼的,可不知怎的,身體卻朝著他貼了過來。
蕭景辰眉眼中的冷凝,驟然摻雜了僵硬。
他幾乎是瞬間將人推開,聲音裡也帶上了幾分咬牙切齒:“趙凰歌,你不要臉的?”
生平以溫和著稱的國師大人,第一次罵了人,卻是一個昏迷不醒的病秧子。
可惜,病秧子聽不見。
被他推開後,她的眼睛才費力的睜開一條縫,卻很快又合了上去,唯有一張臉,帶著被凌虐似的悽慘和絕豔。
蕭景辰深吸一口氣,眸光都深了幾分。
這樣一個禍害,他應當是除掉的。
可他竟下不去手。
趙凰歌……
這位長公主,以烏油彈為引,將他扯入局中,她倒是真想讓他死!
眼前女子因缺氧而微微張開了口,倒在地上的模樣格外可憐。
蕭景辰擰眉,手再伸過去的時候,卻是抓了一個柿子,隨意掰了一下,順著她微微張開的嘴,連皮帶汁液一同塞了進去。
長公主到底想要做什麼,國師大人尚且未曾參透,可他想做什麼,倒是清楚明白的很。
既殺不得人,那便需的救人。
更何況,那一瞬間的衝動過去,蕭景辰倒是對局勢心知肚明。
趙凰歌的傷勢到不了死的那一步,長公主與國師失蹤,御林軍必然不敢隱瞞,皇帝增兵之下,至多不過天亮,便能尋到這裡來。
若是屆時她真的死了,他才是自己走入了死局。
所以她不能死,只能活著。
她活著,那就是他的功績,更是他的護身符。
更何況,她要是死了,他還如何知曉真相?
……
趙凰歌並不知道自己誤打誤撞的躲過去了殺機,她便是昏迷中,也感受得到味道,無意識的將那汁水四溢的柿子吞嚥了。
昏昏沉沉之中,彷彿能聽到有人說話,可她意識不清醒,無從得知周遭環境,甚至連現實與夢境都分不清楚。
待得整個人都從那渾渾噩噩之中抽離出來時,第一反應卻是冷。
徹骨的冷。
身邊燃著火堆,身上又蓋著佛衣蓋著,可即便如此,她依舊冷的發抖。
天為被地為席,身下石子硌的生疼,趙凰歌半邊身子都是麻的,一時動彈不得,只能仰頭望著夜幕繁星,好在記憶倒是漸漸回籠。
最後一刻,便是停留在了墜下山的那一幕。
刺客暴起傷人,她抬手拽開了蕭景辰,然後……
一腳踏空,抓著他就那麼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