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凰歌卻不同,她不是頑童。
更不會吃這一套敷衍至極的誘哄。
趙凰歌睨了他一眼,執著狼毫在一旁乾淨的宣紙上胡亂寫字,一面散漫的笑道:“本宮聽聞國師事蹟,佩服至極,特來誇讚一聲——好手段。”
他的確好手段,昨夜她以自己為誘餌,給蕭景辰挖了那麼大的一個坑。
可今日,皇帝走了,他卻還完好無損的待在這裡。
且聽著方才嶽州的意思,皇帝分明就是要保護蕭景辰的。
趙凰歌心中不解,面上卻是閒適的很:“早知國師這般好手段,先前就不該請那些迂腐的夫子們教授本宮,不然若換了國師,大抵本宮現下也不至於蠢笨至此了。”
她話裡有話,蕭景辰卻與她打太極:“公主謬讚,論起天資聰穎,貧僧自愧不如。”
分明是罵她陰謀詭計是無師自通天生的本領,可從這人的嘴裡說出來,竟也帶了些真誠的恭維似的。
趙凰歌嗤了一聲,決定不與他兜圈子。
“國師啊,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如今本宮這樣誇讚你,想必我提個條件,你不會不同意吧?”
她說話時格外閒適,甚至還很有興致的轉了轉手中的筆。
可惜那筆上染著墨汁,她一不留神,指尖便染了墨。
她倒是渾不在意的繼續轉著,蕭景辰看著她指尖不規則的墨汁,卻是無意識的蹙了蹙眉。
那些墨汁太過礙眼,一向工整潔淨的國師大人,連心裡都有些膈應了起來。
趙凰歌卻依舊無所覺的把玩著細細的狼毫筆,許是站的累了,她索性將一旁的椅子扯了過來。
與他對面而坐。
這一下,蕭景辰看的更真切了。
他敲了敲桌面,那些鎮定裡終於透露出些許的攻擊:“公主想要人?”
趙凰歌倒是不妨他直接挑破,微微收斂了笑意,看向他的時候,卻還彎著唇:“國師肯給?”
蕭景辰破天荒的衝她笑了笑,旋即正色:“不肯。”
那轉瞬即逝的笑,如沐春風,看在趙凰歌的眼裡,卻覺得礙眼至極。
“國師當真不肯?”
趙凰歌不笑了,手中的筆也不轉了。
下一刻,卻見蕭景辰將桌案上的帕子推了過去。
趙凰歌尚且沒明白她的意思,順著蕭景辰的目光低頭,就看到了指尖上的墨色。
她驟然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後知後覺想起來蕭景辰的怪癖,趙凰歌眼中又多了笑意。
“本宮手髒,還是不染國師的帕子了。”
她話雖然這麼說,手卻是點上了他抄寫好,放置在一旁的經文。
經文上墨跡已經幹了,字跡工整乾淨整潔,然後……
被摁上了指印。
“國師抄寫經文不易,本宮又添亂了。”
小姑娘的話裡帶著懊惱,只可惜,神情卻是狡詐的很。
分明就是故意的。
蕭景辰眼中的不適幾乎要遮掩不住了。
她手上沒擦乾淨就算了,還汙了他的經文,現下兩處礙眼,讓他恨不能不看。
偏她還要笑著道歉:“都說國師大度,想來不會怪本宮?”
泥捏紙糊的性子也得生氣了。
蕭景辰卻只捏了捏指尖,默不作聲的將那些經文收了起來,淡淡開口:“貧僧見公主這般,不像是來要人走的,倒像是要人死的。”
若換個脾氣差的,怕是就先拿她的人開刀了!
趙凰歌與他接觸的多了,哪裡不懂這人是被挑起火氣,臉上笑意倒是真心實意的多了幾分。
前世裡她就厭惡極了這人一副假面,又不是真成了佛爺,偏還要日日端著清冷出塵的仙氣。
只不過,那時候她氣蕭景辰,是真的惡作劇,想看看這位才能卓絕的政敵,被惹惱了是什麼樣子。
可現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