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含笑看著她,這會兒倒是放鬆了些心神,靠著龍椅,道:“不怪他,朕那會兒心煩,沒讓他們進來。”
他說著,揮手讓王順出去,王順便立刻提著茶壺退了出去,帶著褶子的眼角滿是笑意。
眼見得出去了,趙凰歌則是嘆了口氣,道:“兄長可有什麼煩心的,說出來,看看我能不能幫您解決?”
聽得她這話,皇帝倒是掃了她一眼,旋即莫名的笑了笑,道:“罷了,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皇帝頓了頓,到底是遞給她一本摺子,道:“中秋臨近,加之西楚皇帝千秋節,這是他們上的使臣名單。”
他將摺子遞過來的時候,趙凰歌沒來由的心頭一跳,忙得接了過來。
待得看到摺子上的名單後,卻是呼吸一頓。
這些人……
可都是朝中的主戰之人!
西楚皇帝今年是整壽,加之與中秋節一起,所以要大辦宴席。
而北越之所以派人前去,卻是因為,他們吃了敗仗。
作為被迫求和的一方,北越只能認慫,伏低做小的派遣使臣前往,為西楚皇帝賀壽的同時,也是為他們示好。
“皇兄。”
趙凰歌捏著手中的摺子,看向皇帝,壓著心裡的顫意,問道:“赫連家的人……不可前往。”
重生之後,她的腦子裡盡數是後來的血流漂杵,若不是皇帝將這摺子塞給她,她還想不起來這件事兒。
前世裡,四大家族裡主戰的赫連家,帶著使臣前去賀壽。
可到了西楚之後,卻打殘了一個西楚朝臣。
那之後,西楚與北越的關係急轉而下,再加上當時皇帝病重無力處置此事,一直到他死前,戰火都未止歇。
彼時慕容家趁亂清君側,內外交困之下,北越一度陷入困境。
這樣的困境,趙凰歌絕不想眼睜睜看著再來一次!
見趙凰歌神情裡的凝重,皇帝倒是坐直了身子,問道:“為何?”
趙凰歌卻是反問道:“兄長當真不知麼?北越與西楚戰事剛平息,赫連家先後摺進去了兩個子嗣,他們日日在朝中叫囂著主戰,這時候讓他們去西楚,能有什麼好事?”
她將話直白的攤開來說,皇帝的第一反應卻是:“你怎麼知道?”
他的神情帶著銳利的光芒,那一瞬間,不像是一個兄長看妹妹,反倒像是打量著一個對手。
是的,對手。
趙凰歌一怔,先前想說的話,在看到皇帝的神情之後,卻是瞬間都變成了空白。
下一刻,卻見皇帝垂下了眸子,只盯著龍案上鑲嵌了螺鈿的圖案,過了一會兒才道:“朕讓他們前去西楚,是有原因的。此番我北越吃了敗仗不假,可一仗之敗,算的了什麼?朕要讓他們知道,北越從不認輸。”
“可北越現在只能認輸!”
趙凰歌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此番與西楚一戰,北越之所以戰敗,既不是無能將、也不是無良兵,而是西楚太強了。差距雖不至於天塹,可卻無一戰之力。”
北越抵不過西楚。
西楚建國幾百年,良將強兵糧食銀錢處處不缺,可北越不是。
北越才歷經三代君主,趙顯垣是第四代,剛登基不過八年。
當年太祖皇帝揭竿而起,滅了大食,立了國都。
可直到現在,北越才尚且能夠讓百姓顧的上溫飽。
這般情形下,打仗,苦的唯有百姓。
她這話一出,就見皇帝驟然沉下了臉,道:“你是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見皇帝生氣,趙凰歌默不作聲,良久才問道:“兄長,我並非在長他人志氣,而是想讓您認清楚現實。”
她看著宮燈映照下的,皇帝那一張已不在年輕的臉,卻是沒來由的想起了當年他跪在先帝陵寢外,發的宏願。
他說,要讓北越海晏河清,要讓這天下之土,盡歸於北越。
更要他的父皇,認清楚自己這個皇帝,當的十分合格。
拋開感情的成分在裡面,趙顯垣算不得一個好皇帝。
他窮兵黷武,獨斷專橫,甚至並不十分顧及百姓。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