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時候,她與蕭景辰之間尚且算是和諧,畢竟內憂外患,為的都是國家穩固。
可是等到外患解決了,世家的紛爭、與寒門貴子之間的矛盾,還有針對政事上的見解不同,二人幾乎次次都背道而馳。
那之後,她便與蕭景辰開始了長達近十年的漫長爭鬥。
直到,她死後。
見北越河山凋零,才知她與兄長都看錯了人。
所以……
“我不同意。”
趙凰歌站起身來,看向皇帝:“若是,我請兄長收回成命呢?”
她眼中帶著隱約的恨意,皇帝看不真切,卻瞧得見她面若冰霜:“給朕一個理由。”
趙凰歌剋制著心裡的恨意,咬牙道:“因為,他不配。”
她這模樣,落到皇帝的眼裡,卻是受了委屈的模樣。
然後,便聽得帝王規勸的聲音響起:“阿阮。”
他聲音軟了下來,話中的內容卻是半分都沒有軟和:“有些事情,興許只是一個誤會。”
皇帝不等趙凰歌開口,便又繼續道:“你也體諒體諒朕,好不好?”
趙凰歌抬眼看他,就看到趙顯垣眼中的疲憊。
她原先預備的話,便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重生一次,能夠再次見到趙顯垣,她心中既喜又悲。
喜的是,後來十年裡,每次撐不下去都只能靠午夜夢迴才能見到的人,如今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面洽。
悲的是,便是見一次又怎麼樣呢,油盡燈枯無可醫治,這是既定的事實。
在嚴華寺裡,她不知問了院判多少遍,回宮之後,她又傳召了其他的院判。
得到的結果雖然是隱晦的,卻也是殘酷的。
“皇上龍體欠安,需的靜養。”
何為靜養?
在宮裡,沒有醫治的法子,藥石無靈,才有靜養的法子。
靜養,等於等死。
而如今,他將這些事情攤開來,與她說死後的規劃,卻也說——
“你體諒體諒朕。”
那些關於蕭景辰的話,趙凰歌突然便不願意再說了。
何必給他添負擔?
她垂眸,斂了眼中的恨與無助,好一會兒才重新抬頭,看向他道:“阿阮記住了。”
兄長不知蕭景辰真面目,不怪他。
畢竟前世裡,她用十年都未曾看清楚一個人的真面目,如今又怎能苛求皇兄呢?
更何況……
他已經時日無多了。
所以——
“兄長放心,我會去東皇宮。”
反正,這最開始就是她想要的結果。
見趙凰歌答應下來,皇帝這才鬆了一口氣,又覺得她的眉眼實在是可憐,因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語氣輕柔道:“阿阮別生朕的氣,等到你生辰之後,咱們兄妹好好說說話,好不好?”
他語氣這樣輕柔,趙凰歌半分責怪的心思都沒了。
可她卻沒有點頭,只是說:“時候不早了,兄長別一直看奏摺,您也該休息了。”
她知道趙顯垣要跟自己談什麼。
前世裡,也是她生辰之後,身體衰弱的帝王坐在羅漢塌上,八月的天,還擁著一條毯子。
在她面前,他從不遮掩自己的虛弱。
然後他說:“阿阮,朕想讓你上朝,你要不要去?”
那時候她已然預感到了什麼,而現在,她卻是真真切切的知道。
那是皇帝在一步步的為她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