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旨太監愣住了。
他沒想到,蘇威竟然會答應得如此爽快。
而且,一送就是十年的懸案?
他心中狂喜,以為是蘇威怕了德妃的權勢。
“蘇大人深明大義,咱家佩服!”
他連忙躬身行禮,臉上笑開了花。
“那咱家這就回去,向娘娘覆命了。”
說完,他趾高氣揚地轉身,帶著人走了。
直到那太監的身影徹底消失,蘇哲才急切地開口。
“父親!您怎麼能答應她!”
“那些卷宗裡,牽扯了多少秘密,您不是不知道!”
“一旦落入德妃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蘇威沒有說話。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院子裡那棵枝繁葉茂的槐樹。
良久,他才嘆了口氣。
“哲兒,你還是太年輕了。”
他轉過身,看著自己的長子,眼神複雜。
“你以為,為父是在向德妃低頭?”
“難道不是嗎?”蘇哲不解。
蘇威搖了搖頭。
“你只看到了德妃的懿旨,卻沒有看到,這背後,你弟弟的影子。”
“宸兒?”
蘇哲更糊塗了。
“這和他有什麼關係?他現在就是德妃手裡的人質!”
“人質?”
蘇威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你真以為,你那個從小到大,連風吹一下都會咳嗽半天的弟弟,是個人質?”
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
正是蘇宸派人送來的那封。
蘇哲接過信,開啟一看,上面只有八個字。
“孩兒無恙,靜觀其變。”
字跡瘦削,卻力透紙背,帶著一股與他本人截然不同的鋒銳之氣。
“這……”蘇哲愣住了。
“這是宸兒的親筆信。”
蘇威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昨夜,宮中出事後,為父第一時間就派人去查了。”
“結果,卻處處碰壁。”
“所有知情的人,都被下了封口令。”
“直到今早,這封信,和德妃的懿旨,一同送到了為父的案頭。”
他看著蘇哲,一字一句地說道:
“哲兒,你不瞭解你的弟弟。”
“或者說,我們所有人,都不瞭解他。”
“他不是綿羊,他是一頭藏在羊圈裡,偽裝了十六年的,狼。”
“現在,這頭狼,餓了。”
“他要的,不是大理寺的卷宗。”
“他要的,是借德妃的手,拿到整個大理寺的,查案之權!”
蘇哲的大腦,一片轟鳴。
他無法將父親口中那頭可怕的“狼”,和自己印象中那個體弱多病的弟弟,聯絡在一起。
“那……那我們該怎麼辦?”他下意識地問道。
蘇威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了那杯已經涼透的茶。
“靜觀其變。”
他緩緩吐出四個字,和信上的一模一樣。
“既然他想玩,那我們蘇家,就陪他玩下去。”
“我倒要看看,我這個兒子,究竟能在這長安城裡,掀起多大的浪。”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期待,又有一抹深深的憂慮。
長安的風,真的要起了。
而他的兒子,蘇宸,正站在那風暴的最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