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書館的暗流,尚未平息。
長安城卻又被一則從宮中傳出的訊息,徹底引爆。
和親。
為了安撫北方那個新近崛起又與安祿山貌合神離的“契丹”部落。
也為了敲山震虎,警告一下那位越來越不聽話的范陽節度使。
當今聖上唐玄宗決定。
將他最寵愛的女兒之一婉儀公主,下嫁給契丹部落的新任首領。
訊息一出滿朝震動。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帝王的權術。
用一個女兒的幸福去換取邊境的暫時安寧。
用一場看似榮耀的聯姻,去平衡朝堂與藩鎮之間那早已岌岌可危的關係。
沒有人敢反對。
就連一向與婉儀公主關係親近的德妃,在得知訊息後也只是沉默了片刻。
然後便派人送去了一些華麗的珠寶作為“賀禮”。
在壽王的太子之位面前一個“義女”的幸福,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一時間婉儀公主,成了整個長安城最可憐也最孤立的人。
她就像一隻被關在華麗籠子裡的金絲雀。
無論她多麼努力地拍打翅膀。
都無法掙脫那名為“皇權”和“命運”的枷鎖。
……
麗正殿。
所有的宮女太監都被遣散了。
大殿之內一片死寂。
婉儀公主一個人坐在冰冷的銅鏡前。
鏡中的女子容顏絕世卻面無血色。
她的眼中沒有了往日的驕傲與靈動。
只剩下一片化不開的絕望和哀傷。
和親?
去那個茹毛飲血的蠻荒之地?
嫁給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野蠻人?
她不甘心!
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掙扎所有的算計。
難道就是為了換來這樣一個可悲的結局嗎?
她掌控著令人聞風喪膽的綺影司。
她擁有著讓無數男人都為之傾倒的美貌。
可在絕對的皇權面前這一切都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她終究還是逃不過身為公主的宿命。
淚水不爭氣地從眼角滑落。
滴落在冰冷的梳妝檯上。
碎成一片晶瑩的悲傷。
就在她心如死灰萬念俱灰之時。
一個熟悉的聲音卻突然在她的身後響了起來。
“公主殿下這可不像我認識的你啊。”
婉儀公主的身體猛地一顫!
她抬起頭從鏡中看到了那個她現在最想見又最不想見的人。
蘇宸。
他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你……你怎麼進來的?”
婉儀公主連忙擦去臉上的淚痕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走進來的。”
蘇宸笑了笑。
“外面那些綺影司的守衛好像都睡著了。”
婉儀公主的心中一凜。
“你來做什麼?”
婉儀公主轉過身恢復了她那副冰冷的偽裝。
“來看我的笑話嗎?”
“看我這個不可一世的婉儀公主,是如何淪為一個任人擺佈的和親工具?”
蘇宸沒有說話。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看著她那泛紅的眼眶和那強撐著的倔強。
他的心中沒來由地一痛。
他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
婉儀公主下意識地想要躲開。
可他的動作太快了。
他的手指輕輕地拂過她的眼角,擦去了那尚未乾涸的淚痕。
他的動作很輕很柔。
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憐惜。
婉儀公主的身體僵住了。
她感覺自己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酸酸的麻麻的。
“誰說你是工具了?”
蘇宸的聲音很輕卻充滿了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
“誰說你要去和親了?”
婉儀公主抬起頭看著他眼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