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親?”
蘇宸的聲音很輕,卻很冰冷。
感受著指間關節緊握帶來的陣陣疼痛保持才能保持理智。
他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名為“害怕”的情緒。
不是對死亡的恐懼。
而是一種即將失去某種無比珍貴的東西的恐慌。
作為一個穿越者他深知唐朝公主的和親史,是一部被盛世光芒掩蓋的血淚史詩。
她們或是金枝玉葉的帝王親女,或是臨時冊封的宗室貴女,卻都在政治博弈中淪為精緻的祭品。
文成公主的傳奇背後,是更多靜樂、宜芳公主的悲慘結局——剛踏上異域就被殺害
鹹安公主被迫四次改嫁,在胡俗與故禮間撕裂靈魂;金城公主在吐蕃宮廷的陰謀中苦苦周旋。
她們帶著中原的禮儀詩書遠嫁,卻往往被蠻荒習俗吞噬,死後連名字都湮滅在史冊中,只剩冷冰冰
的\"某公主和親\"\"某公主薨\"的記載。
大唐的邊疆安寧,竟要以這些紅顏的青春、尊嚴與性命為代價,這才是盛世之下最深的悲哀。
“是的。”
蘇哲的臉上滿是凝重。
“契丹的使團已經到了城外。”
“為首的是他們的王子,耶律洪。”
“聽說此人驍勇,善戰野心勃勃。”
“他這次來名為進貢,實則就是衝著婉儀公主來的。”
“他想借與我大唐聯姻,來穩固他在部落的地位,也想借此來試探我大唐的底線。”
李白在一旁聽得是眉頭緊鎖。
“和親?”
他冷哼一聲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又是和親!”
“我大唐的江山難道就要靠著一個女子的犧牲來維持嗎?”
“可笑!可悲!”
他的話說出了蘇宸的心聲。
蘇宸的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了婉儀公主的身影。
他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
她衣衫半解,躺在自己的身邊,眼中充滿了戒備與殺意。
那時的她像一朵帶刺的玫瑰,美麗而又危險。
他想起了他們聯手破除殺局時。
她冷靜果決毫不猶豫地,用金簪劃破了他的手臂。
那時的她像一個並肩作戰的戰友。
他又想起了鄭府那夜。
她如仙子般,從天而降用那薄如蟬翼的軟劍擋在了他的面前。
她不顧一切地撕下自己的裙襬為他包紮傷口。
她拉著他的手在刀光劍影中殺出一條血路。
兩人共騎一匹馬在長安的夜色中亡命奔逃。
他能感覺到她身體的柔軟和那急促的心跳。
也能聞到她髮間那動人心魄的香氣。
一幕幕一幀幀。
如同最深刻的烙印,早已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靈魂深處。
他發現不知從何時起。
那個驕傲倔強,又惹人憐惜的公主。
已經成了他心中一個無可替代的存在。
他無法想象,她穿著嫁衣遠赴他鄉。
嫁給一個她不愛,甚至素未謀面的野蠻人。
他更無法接受她像歷史上,那些和親的公主一樣最終客死異鄉淪為政治的犧牲品。
不行!
絕不行!
蘇宸的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寒光。
他兩世為人。
上一世他在追捕恐怖分子的行動中,為了保護人質而犧牲。
他沒有遺憾。
這一世他穿越而來,本想在這盛世之中當一個低調的幕後棋手。
在亂世到來之時,護住家人安穩度日。
可現在他發現他錯了。
有些東西一旦擁有了就再也無法割捨。
有些責任一旦扛起了就再也無法放下。
婉儀的幸福他要定了。
那個大唐駙馬的位置他也要定了!
無論是誰都不能從他的手中搶走!
“宸兒?宸兒!”
蘇哲的聲音將他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你在想什麼?”
蘇宸抬起頭看著他眼中所有的情緒,都已消失不見。
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靜。
“大哥。”
“送我回府。”
“好。”
蘇哲點了點頭。
“太白兄。”
蘇宸又對著李白拱了拱手。
“今日怕是不能與你盡興了。”
“改日我再登門謝罪。”